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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看不清脚下人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对方身躯猛然一震,如同骤然入冬的枯木,冰寒凝重,处处泛着死气。
他低低地笑着,咬着牙,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地用言语凌迟着脚下人,“如今你落在我手上,他苏曦就算一心求死都得看我的脸色。苏令不是喜欢拿人当狗使唤吗?我便让他的独子当条狗,给我叫两声来听听!”
钓徒
说话间,孙三忽而折腰向下,那尚能动弹的右臂陡然一震,手中弯钩直取墨玉笙颈侧要害,打算彻底做个了结。
却不料自小腿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感,似是被什么尖刺穿透了皮肉,钉在了腿骨上。
孙三大骂一声,忍着剧痛将墨玉笙踹向一旁,俯身摸向腿间的那枚尖刺。
竟是个细长的金属杆,上头吊着两道长约半指的金丝环扣。
黑暗中,那个半个身子埋进黄土里连睁眼都费劲的男人,也不知从哪里攒来的气力,忽然飞身一跃,指尖携着的琉璃镜片化作夺命白刃,划向孙三。
孙三反应极快,以攻为守,手中弯钩就这来人的身影直直地抓了下去。
墨玉笙却避也不避。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再去躲闪了,这次倒下后,他兴许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他以身为盾,勉力接下了这一击,吐了口血,却也如愿得了个近身的机会,手腕向前一送,手中琉璃镜片划破孙三脖颈。
可惜他臂力太弱,只在孙三侧颈添了道血口子,没能当场了结了他。
孙三飞起一脚,将墨玉笙踹至墙边。墨玉笙瘫软在地,指尖微微颤了颤,琉璃镜片脱手,滚到了很远。
孙三捂着渗血的脖子,高声咒骂道:“疯子,真他娘的是个疯子,”边拖着残臂,踉跄地走向石门,摸上了隐藏的机关。
石门缓缓开启,甬道处的灯火从缝隙间一丝一缕地透了过来。
墨玉笙垂着眼,眉心处的血顺着鼻梁往下流,与眼窝处的血连成一片,填满了眼眶。血从眼缝处往下渗,将眼底染成一片腥红,这使他几乎感受不到自甬道投射而来的微弱光亮了。
孙三扭头朝墨玉笙啐了口唾沫,“疯子!叫你给老子烂死这里头。”
石门大开,孙三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才刚踏出一步,眼前人影一闪,旋即一人手掌覆上了他的顶门。
孙三睁着眼,直直向后倒了下去,残破的身子与身后的影子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交叠。侧颈处的血还在汩汩地流,人却已经没了响动。
慕容羽收了掌,站在密室门口,朝里头忘了一眼。
这一眼看得他终身难忘。
巴掌大的空间,边边角角都是血,几乎找不到一块可以落脚的地。
墨玉笙趴在一小滩血泊中,脸埋在乱发之下,分不清是死是活。
那么厚的裘袍,便是在昏黄灯火掩映下,也不难看出,已经被血水染得几乎分辫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慕容羽从来也不知道,原来人有这么多血可以流。
有那么一瞬,他觉着墨玉笙或许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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