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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素有“六国五味”之称,分蜜香、乳香、果香、清凉香、花香,寻常人闻不太出差别,但慕容羽天生一副狗鼻子,能嗅出其中微妙的差异。
这股铺天盖地的沉香,乍闻上去乳香四溢,然而甘甜之下压着一股子辛麻,非常细微,像是锦绣丛中藏着的细刺,刻薄又收敛。
二人尾随红衣女子进了一间厢房。
房内摆设精致考究,梁上悬了一块牌匾上书“琉璃仙境”,角落里焚烧的香炉十分应景地捧起袅袅青烟。
屋内很暗,只开了一小扇窗,窗前摆了一张茶桌,桌上放着一壶刚入沸水的龙井,清苦淡雅,在这烟雾缭绕的沉香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红衣女子轻轻抖了抖水袖,露出一小节玉藕似的手腕,从一侧取了三个茶盏,“一杯龙井茶,饮尽江南春。春日有三样要事:游湖,赏花,品茶。妾身今日有幸,与二位公子完成了其中两样。”
她提起茶壶,倒了三盏茶,盈盈起身,将其中两盏递给对面二人。
佝身时胸前春光乍泄,她不以为意地拢了拢肩头轻纱,笑道:“开春下的第一波新茶,不及碧螺春清甜细腻,自有他的鲜爽甘醇。”
慕容羽接过茶盏,透过氤氲的水汽,冲那红衣女子微微一笑,唇角贴着盏沿,抿下一口茶水。
元晦垂着眼,双手安静地平置于腿间,没有去接那茶盏。
他在无相寺待了五年,自带一股香灰的沉寂,手握一本经书,便能冒充静坐高僧。
红衣女子不以为意地笑笑,回身坐下,转头看向慕容羽:“多谢二位公子的抬手之恩,妾身还不知恩人贵姓,实在失礼。”
慕容羽将那热气腾腾的茶盏落回到桌案上,眯细着眼,目光在红衣女子周身流连了良久,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俨然一个登徒浪子。
他面上轻浮,说出来的话却有如平地惊雷:“说笑了,你怎会不知我们是谁?”
他顿了顿,缓缓吐出三个字:“狐媚娘”。
被他一语道破身份的狐媚娘并不显得有多惊诧,她漫不经心地抬眸回了个勾魂的媚眼,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浅酌了一口,“好茶。世人说,明前是珍品,雨前是上品,果然不假。”
她放下茶盏,伸手在额鬓处摸了一把,带下块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南辕北辙的俏脸。
蛊虫
细看去两张脸虽大相庭径,却一脉相承地透着股“媚”,而她这双细长的狐狸眼更是让“媚”登峰造极至“妖”。
那妖眼如丝,轻轻一眨,好似能投来天罗地网,将人魂魄囫囵个地兜了去。
她右眼眼角有一块拇指大小的红色胎记,放在任何一张白玉微瑕的脸上都显得突兀,却与她的妖媚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像是专门在眼角以朱砂点得一道勾魂符。
——只是十分不凑巧地对眼前两位公子不奏效。
慕容羽:“代我向司徒云海兄问好。”
狐媚娘一听“司徒”二字脸色微变,“问候就不必了,只消让我拿了东西回去复命。”
慕容羽目不错珠地看向狐媚娘:“东西?什么东西?我与司徒兄也就是见面点头的交情,前几日在英雄大会上匆匆打了个照面,不曾亏欠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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