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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会,因为血河老祖此次遇到的不是空劫就是幻劫,怎么会有天雷地火出?”薛景纯轻描淡写地道。
渡劫修士遇到的劫数也各不相同,像雷劫、火劫、风劫等,自然是劫数一到,自有天降雷阵、三味火、混沌玄风之类毁天灭地的力量,一旦抵御不过,立即被化作齑粉。这些从外而来的天劫都被称为外劫,薛景纯透露给血河老祖的“圣剑成就法”就是能抵消外劫的秘传法诀。
然而,在极少数情况,也会遇到欲劫、虚劫、幻劫等内劫,它们由自身发出,令人防不胜防,看似毫无凶险,实则暗藏杀机。譬如幻劫,遇到此劫的修士常常会陷入沉睡,在睡梦中他会用另一种身份生活,开始时一天梦境等于一年,逐渐翻倍累积,常常叠加到沉睡一天,就在梦中渡过十万年之久,那时的修士已经记不住自己曾是这个世界的大能,转而认为现实世界是一场梦,自己是梦境世界的居民,从而使心智迷失在梦境中;又譬如空劫,渡劫之人一身修行还在,却不能运用,就像是徒有漫长寿元的凡夫俗子,有人受不了落差,被魔伺机而入,也有人因为平时刻薄寡恩,被亲近弟子如同捏死蚂蚁般杀害……这些劫数说难不难,说易也不容易,全看本心。
外劫天地异象,旁人轻易不敢靠近;内劫中,欲劫无限放大修士自身,让修士容易走火入魔而死;命劫将所有前世记忆一并爆发,让修士精神癫狂……这些天劫都不影响修士的战斗力,只有空劫和幻劫,一个法力全消,一个陷入沉睡,如果要偷袭的话确实是绝好的机会。
但是修士会遇到什么劫难,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有事到临头才会发现,连渡劫大概日期也是连亲近弟子都要隐瞒,大家见薛景纯说得神叨,人人脸上都露出了不信任的表情。
不光他们,事实上连玉重楼心中都暗暗后悔,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陪这人来发疯……这玄微真人平时看着蛮正常的,在魔道用虞巽身份混的时候也是才思敏捷的一等一聪明人,怎么今天尽说胡话?苦也苦也……
“难道虞兄是位面之子,手中掌握着这等天机?”乔博讽刺道。
“在下以自身心魔起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否则受心魔噬体之苦,神魂俱灭,不得超生。”薛景纯双手掐了个玄奥的手势,一字一顿说道。他话语间,天地仿佛与他相呼应,让他不大而清晰的音节似乎有万物和音,一股冥冥中的力量在响应他说的话语,显得庄严而肃穆。
这就是心魔誓了,修道人对自心心魔发誓,基本上无人敢违背。
在场诸人都是耸然动容,因为他们看到薛景纯在立下毒誓后并无异常,本来怀疑的心立刻相信了几分,唯一的疑虑是这么准确的消息从何而来?如果他背后有如此神通广大的势力,连血河老祖的天劫日期、天劫内容都能推算,还不知道怀着怎样的目的!就算他所言不虚,按照他说的做也无异于与虎谋皮。
“刑某倒是小窥了灵蛇岛的能耐!说吧,阁下到底听命于何方?来我西海潜伏多年,有何贵干?”刑无道沉声道,眼中是浓浓的忌惮之意。
果然他们必定要问个明白才肯上钩……薛景纯暗思。
他自从在万魔会得到消息,推算出血河老祖要制造胎藏轮回灯,就知道他天劫将近。至于血河老祖的天劫内容,他却是以紫薇斗数推演而出。
紫薇斗数名列“五大神数”之首,号称“天下第一神数”,凡间只知皮毛,却也如获至宝,被列为帝王之学,普通人家连接触都不被允许。薛景纯出身皇家,知道这门技艺的重要性,入昆仑后也不曾荒废,在上面下了极大功夫,借助琅函馆海量藏书的帮助下,这方面造诣也是极为高深。
不过饶是如此,血河老祖乃是渡劫真仙,他的命运已经被天道遮掩,若非破碎虚空的飞升金仙,旁人也推演不出他的过去未来。
薛景纯自然也不行,不过他另辟蹊径,从血河老祖的弟子入手,多方打听真实身份,推算他们的命运。因为如果遇到外劫,血河老祖一定会催动对弟子下的魔种,将他们变作血影魔帮助自己抵御天劫;如果是欲劫和命劫,血河老祖又担心弟子趁他精神癫狂、走火入魔时脱离掌控,或者趁机落井下石,劫数开始时候就会杀了他们。所以,以上情况,他的弟子一定会整齐地死掉一片,生命线中断的日子都差不多。
但是,经过他的预测,血河宗修士们都活得好好的,在某段时间内,连血河老祖以往隔三差五都要杀掉几人的兴趣爱好也随之中断,说明他大概遇到了什么事情,以至于无法进行这样的例行活动,这个轻情况只有可能是幻劫或者空劫。
这也是薛景纯敢把圣剑成就法交给血河老祖的缘故,因为他本就是内劫,这份法诀在这一劫中无法给他任何助力。
随着之前推算疑似天劫到来日期的临近,薛景纯又发现,本来不用死去的血河宗弟子,在血河老祖得到法诀后,正接二连三地死去。
未来已经改变了,血河老祖也开始着手炼制“圣剑”,以求抵御天劫,现在正是消灭他的机会。
薛景纯环顾四周,人人都在热切地看着他,希望他给一个完美的解释。
“各位想问在下为何知道得这么清除?在下受命于何方?是吗?”
“不错,在不知道阁下背后那人的真实目的前,我们也不敢妄自断定。”曹崇向他投以询问的目光。
薛景纯游移的目光停留在夏元熙脸上,数息后才缓缓移开,开口道:“诸位可曾听闻欲界天一位主尊,名曰‘怖畏明王’?”
不待众人回答,他自顾自说道:“不久前,在下曾见过那位亲身降临本界,虽说用人界的庸脂俗粉做比较很失礼,但我见过的女子竟无一人可与之相提并论。自那以后,辗转反侧,眼中所见,心中所思,皆是尊主一颦一笑。在下如此行事,也只是因为想要讨她的欢心罢了……”
高明的说谎者是句句属实,然而内容却未必成因果关系,给听者造成一种暗示。像薛景纯说些话时,仍然没取消心魔誓,在场众人心中立刻勾勒出一位被魔女王诱惑,任劳任怨甘愿为她驱策的万年备胎模样。
是的,欲界天的天魔既是魔修们憧憬的对象,也是畏惧又敬而远之的存在,毕竟魔修的目标是修成天魔,在这过程中极易被它们诱惑,堕落为天魔的魔仆奴隶,身家性命仅在主人一念之间。
看样子,这个以前算无遗策的虞公子是彻底着了魔女的道了。大家疑虑尽除,兔死狐悲的心思也仅仅维持了短短一瞬,顿时又陷入意外的惊喜中。
如果是那位尊主透露的,也不是不可能啊……血河老祖当年是“心火会”的骨干,在场众人都曾听自家门主提及过。这忿怒明王和怖畏明王间说不好有什么矛盾,毕竟欲界天勾心斗角比魔道更甚。如果是那位尊主想要血河老祖的性命,并透露他的弱点,自己门派也说不定可以跟着一起分杯羹呢!加上还有本渡劫的功法,要是给自家老祖献上去,一定能讨得他欢心,这厚赏下来,必然让其他师兄弟们嫉妒得红了眼。
于是在场众人纷纷意动,盘算起攻下悬度山,自己能捞到什么好处……
那可是西海最老牌的魔道宗派,派中积累不可谓不丰!这事还要好好琢磨琢磨,规划清楚,不要让好处被别人占去。
“如此,我们便先灭极情宫,在转头杀上悬度山如何?”刑无道见其他宗派即将答应,心中大急,这些年和极情宫打出了火气,他们是见不得玉家苟延残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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