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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野走到桌子前关了箱子,他垂头沉默了片刻,说道:“主意没什么不好拿的,报警吧。”
临检站敞着门,白西装靠门而立,裤脚溅上了门外翻起的泥花,他只低头看看,却没挪窝:“报警?中囯警察一介入,事情就麻烦了。我给你指条明路,方教授心善和气,不如你与他道个歉,再随便赔点小钱,事情也就解决了,反正这贼难抓,何必去警局走一遭。”
“贼?”阎野的眸子异常平静,随着窗外阴暗的雨色投射着淡淡的冷光,他将手放在手提箱上拍了拍,随着节奏问道,“你说你是,还是我?”
白西装挑起几乎秃了的眉毛:“阎总号称是这个行业的佼佼者,你都不知道贼是谁,我怎么能知道?”
阎野压进几步,垂眸看着仅到自己肩膀的干瘪男人:“除了厕所那次,箱子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密码锁开锁只需要半分钟,抽水马桶的水声足可以掩盖住开箱的声音,之后我检查过箱口的密封胶带,竟也完好无缺,这种胶带贴得极其隐秘,不是行内人根本不会知道在封箱的时候还有这样的操作。不过现在看来张先生不但知道,而且手法相当纯熟,在两分钟之内竟然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白西服“啧”了一声,不以为然:“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耸耸肩,指指脚下的土地,“在这里万事都要讲证据,阎总的证据呢?凭空想啊?那我也可以想啊,也有可能是你通过什么掩人耳目的手法调换了箱子呢!”
“再说,你说是我拿的,东西呢?”他摊开手,“要搜身吗?”
阎野的目光暗淡了几分,有些无奈地说道:“能将局做得这样巧妙,东西肯定已经通过什么途径送走了。”
白西服笑了笑,颊边堆起干瘪的皱纹:“阎总的业务能力名不符实,编故事倒是一把好手,别说,方教授还就吃这套,说不定能通融通融。”
他从墙角拎起一把破伞,偏头看了看已经无人排队的边检通道:“我要回去复命了,你自己想办法和方教授交代吧。”
刚想走,不料肩膀又被人扣住,阎野的声音混在雨声中像加了混响似的,格外低沉:“张先生,我也想给方教授一个交代,所以和我去一趟警局吧。”
“去警局?去警局阎总知道会面临什么吗?”白西装眼中尽是轻蔑,“一旦走了法律程序,你要按照合同进行三倍赔偿,阎总个人能拿得出那么多钱吗?还是要让你的公司履行赔偿?”
阎野的回语中带了一点讥诮:“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不想索要三倍赔偿的主顾,张先生不想要赔偿,难道只是单纯的想把我阎野在安防这个行当搞臭?”
白西装目光一凛!
阎野继续分析:“是盛屿的主意吧?他想要扳倒我,又不想担上诈骗的罪名,所以不要赔偿,只让我丢了货,败了名声,在行业内无法立足,他就可以取我代之了。”
阎野帮骤然紧张的男人正了正乳白色的礼帽,在距离他极近的地方轻语:“所以,你们不敢报警。”
白西服拿着雨伞的手一抖,慌忙避开目光思忖了片刻,转瞬又平复了情绪,有恃无恐地笑道:“阎总,即便我和你去了警局,你能证明箱子里的东西是我拿的吗?又能为自己挽回声誉吗?你的名声败了就是败了,何必再搭上赔偿金?”
伞骨蓦地在雨中炸开,隔绝了连绵的雨丝,白西装置身伞下,最后看了一眼阎野,留下了一个短促的笑声,抬腿迈入了无边的雨幕。
边检通道空空荡荡的,就像刚刚敞开的手提箱一样。
国境线的另一侧,那个黝黑的青年一直默立在原来的位置上,连把伞都没打,任凭冷雨拍打这身体。
进入安检通道,白西装将伞扔在了一边,站在安检台上伸直手臂等待接受检查。
下一刻,破旧的雨伞就被人从泥水中拾了起来,立在了通道的墙边。失去了光泽的皮鞋踏在雨中,溅起了污浊的水花,沿着安检通道一步步迈近,在安检员示意白西装可以通过国门的那一刻,来人拉住了他后颈的衣领,平静地说道:“张先生,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证据?”
白西装回头望向阎野,甫一见他坚定厚重的目光便慌了,他用力晃动身体想要甩开阎野的桎梏,像一只急于挣脱野兽追捕的猎物,拼了命的挣扎!
“阿坤!拉我过去,快拉我过去!”
白西装伸长手臂,大声求助那个黝黑的青年,青年像一只敏捷的豹子,迅速奔袭而至,隔着边境线拉住了白西服的手腕。
边境警察出声喝止,黝黑的青年却丝毫未惧,已经将白西服的手臂拽过去大半。
忽然,他的指尖骤然一痛,继而是腕子,青年皱紧眉头,隔着雨幕看到一只宽大的手掌落在自己的腕子上。
抓实,握紧,反向一拧,又向上猛然一抬,青年抓着白西服的手臂瞬间以奇怪的姿势背到身后,向天空高高抬起,为了减少疼痛,他只能弯下腰,像一只母鸡一样蜷缩起身体。
毒箭一样的目光射在阎野身上,恨不得扎出两个血窟窿。擒着青年手臂的高大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松松的把白西服甩进了中囯境内,砸在烂泥堆里!
而后,男人终于笑了,扬了扬眉,用口型说了句毫无诚意的“抱歉”。
随手一推,放了青年,又看着他捧着胳膊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站在了自己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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