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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长剑报国画地分野（第1页）

日出天地正，煌煌辟晨曦。

晨光明媚时，欧阳若溪独自一人在神剑山庄旁边的水潭边练剑，经过一个漫长冬日苦练，她的剑术大有长进。在她脑海中，已经清晰地勾勒出杀父仇人庄蹻的形象，但她毕竟没真正见过庄蹻，无论她如何想象，始终只有一个恍惚的背影。她对脑海中这个背影充满了无限的愤恨，正是这个仇人的背影激烈着他苦练了一个寒冬。当那个背影浮现之时，她便会提剑刺去，动如游龙飞凤，疾如闪电雷鸣，静似湖光波影，柔似春风拂面。

一番含恨刺杀后，若溪早已累得香汗淋漓。收剑时，赤鼻从竹林小道中信步走出，若溪忙上前施礼：“若溪拜见师傅。”

“习练一个寒冬，剑术已有长进。”赤鼻评赞道，“不过仍需谨记，动作与动作间，需形断意不断，势断气仍连。即心动形随、意到剑到、意在剑先。欲达

此般神剑合一之境界，还需继续苦练。”

“师傅教诲，若溪谨记。夫为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也。”

赤鼻授意道：“越女剑术之道，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门户，亦有阴阳，开门闭户，阴衰阳兴。凡剑战之道，内实精神，外示安仪，见之似好妇，夺之似猛虎。布形候气，与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腾兔，追形逐影，光若仿佛，呼吸往来，不及法禁，纵横逆顺，直复不闻。此剑道一旦习得，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可当百万师。”

若溪誓言道：“师傅放心，为了复家国之仇，若溪拼死也要将越女剑术学会学精！”

赤鼻摇摇头：“剑之圣者，当以道修德，以剑炼心。若仅以复仇之心而习剑，识虑肤浅矣！”

若溪被赤鼻一句话挡了回去。委屈沉默半晌，主动岔开话题：“即便修不成越女剑术，不能称霸江湖，至少也得与游侠剑客们比肩吧。师傅，你说世之游侠剑士们何以习得如此精妙之剑术呢？”

“游侠剑士并非一种职业，他们个性强烈，救人于厄，其言必信，不爱其躯，轻视生死，毕生只为追求某种信念而活着。有这种精神信念支撑，他们便会努力习剑，誓与道义共存亡。”

“为某种信念活着…”若溪嘀咕着，“若溪平生之信念便是复仇复国，立誓成为一名游侠剑士，誓与道义共存亡！”

“游侠剑士？凭你一名弱女子，还是算了吧。且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为何就不能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师傅不是常说君以治国，侠以补世么？今日为何反对溪儿行侠补世？”

“今天下之势，如云之纷扰多变，波之翻转无常，补世，谈何容易！”赤鼻摇头叹息，“赶紧回屋用膳吧，师傅刚为你炖了一锅鲜嫩鲥鱼。鲜炖鲥鱼诱神仙哪，你从小便喜欢吃。”赤鼻说完，转身返回竹林小径。

若溪追上去，跟在赤鼻身后边走边聊：“若溪听闻

，去岁寒冬时，庄蹻效仿商鞅，废井田奖农耕，将越国王室贵族土地尽数收回，重新分与百姓了。如此一来，倘若他日徒儿手刃庄蹻复国了，还得从百姓手中收回土地，难度又增加了几分。”

“庄蹻仿商鞅，乃一时之迫。”赤鼻叹道，“商鞅所行之‘辟地，徕民’，仍是国家授田制，百姓所得那份土地，仍是从当权者手中领取，只有国家才是土地最高所有者；百姓所得那份地，仍以纳税赋、给谣役为条件，而那些税赋与摇役，便是土地国有制下之地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黎民百姓又怎能真正拥有土地呢？”赤鼻一刻不停往前走去，“乾坤方圆，非规矩之功，春华灿烂，非浸染之彩。御民之术也，改邑不改井，无丧无得！你只需安心呆在山庄练剑便是！”

青青竹林间，传出若溪的一生叹息：“国仇家恨难雪耻，鞘中利剑起怨声…”

日月无私照，四时无私行，会稽城内也是春光明媚，司马府后院的几株桃树缀满了粉红色桃花，庄蹻穿

一身轻装，手持猎头纹长剑，正在桃树下练剑。庄蹻所练之剑法与欧阳若溪所练之剑法截然不同，浑厚沉重，毫无清逸飘洒之感，这套源自军中的剑法只讲究实战搏杀性。

黑神进入后院，见庄蹻正练得出神，便静候在廊檐下一直等到庄蹻收剑时才迎上前去称赞道：“长剑报国倚天啸，画地分野取雄名，大司马真是好剑法啊！”

庄蹻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摇头道：“春回大地，眼看便是春耕时节，百姓无粮种，我心急如焚啊，只好到院中来练剑缓解一下心绪。先生可有回信了？”

“末将正为此事而来，”黑神兴奋道，“郢都信使来报，大王得知大司马废除井田制，雷霆震怒，又被令尹子椒与靳尚大夫等人以藐视王权、谋逆造反等谗言相讦，差点治大人大罪矣。幸得左徒大人与柱国大人极力开脱，大王总算明白了大司马之良苦用心，终于同意拨付五百石粮种给会稽郡百姓。随后，左徒大人特派一队兵士押运种粮，目下正往会稽郡赶来。”

“朝堂之事，真是波谲云诡！”庄蹻听后，感慨道，“我心治，官乃治，我心安，官乃安。幸得先生鼎力相助，方能化解此招险棋。”

“大司马常说，形不正，德不来，正形摄德，方为天仁地义。大人为国为民，苍天可鉴，岂惧那些蛇蝎小人！”

“愿大王圣心明慧，不为奸佞之臣蒙蔽。”庄蹻伸手做请，引领黑神进入府内，“一年之计在于春，万不可误了播种时节，得提前为春耕大典做好筹备！”两人进入司马府，开始商讨春耕大典的具体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