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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回桥沟拜年（第1页）

大年初一的早晨，睡的正香的七安被卧室外的敲门声吵醒，只听爸爸边敲门边说：“寒香，七安，快起床，快起床，我们一会儿要去给爷爷奶奶拜年，今天要去桥沟吃早饭，快点哈！”七安揉着眼看了一下床头的闹钟，时间刚过六点，她往窗户外面看了看，天才刚刚蒙蒙亮。寒香是七安的姐姐，她在腊月里出生。她出生的时候，位于老屋禾场东南方的一株腊梅正好开放，奶奶早上一开大门，就闻到了梅花的清香。住在堂屋左侧房间的妈妈，正躺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她满头大汗，不停地叫喊，痛苦的声音在屋子外都能听见，可七安的爸爸却不能听见，那时的他正在出外工，和村子里其他人家的主要劳力一起去几十里地外修水库。奶奶由于长期侍弄菜园，过于相信瓜熟蒂落的自然生长现象，加上她自己生了好几个孩子，还有双胞胎，都是在老屋床头生下的，所以她听见妈妈的哭喊声，一点也不慌，静静等着妈妈自然生产，但是妈妈由于长期劳动，怀孕时没有得到过好好休息，胎位有些不正，应该是难产了。她当时躺在床上已拼尽全力，也无济于事，所以极度难受的她只能大喊大叫，喊叫声没有惊动奶奶，倒是惊动了邻居家汤大伯。汤大伯在村里面是个小干部，好歹有些见识，他听着妈妈的哭喊声不太对，不顾奶奶的阻拦，直接冲进妈妈的房间，立马一把拦腰抱起妈妈放到板车上，自己拉着板车快速把妈妈送到了医院，医生说汤大伯送的真及时，要是再晚一点妈妈和姐姐就都没有性命了。姐姐在医生的帮忙下，终于从妈妈肚子里出来了，她出来时，小脸青紫，没有声音。此时医生提起姐姐的脚，对着姐姐的屁股和后背一阵猛拍，许久，姐姐才哭了出来，哭声不大，没有七安出生时响亮。出生后的姐姐很听话，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妈妈的奶水也足。等妈妈和姐姐从医院回到老屋，姐姐已是一个漂亮的小婴儿，叔叔还有亲亲们见了无一不喜爱。姐姐真是死里逃生，妈妈也是大难不死。奶奶见到姐姐后沉思了许久，也许是奶奶年轻上学的时候听教书先生讲过“梅花香自苦寒来”的诗句，又或许是她自己亲眼看到了老屋门前梅花的绽放，闻到了满禾场的梅花清香，再加上妈妈生姐姐的痛苦过程，于是她就给姐姐取了个特别应景名字——寒香。七安和寒香听到敲门声，赶紧爬起来，穿衣服、梳头发、洗脸和刷牙，等收拾整齐了，双双走到爸爸妈妈前，给父母尊敬的说声：“恭福您，新年好！”这时妈妈拿出两个红包，寒香和七安一人一个，这家里长辈的年算拜完了。接下来，爸爸会带着七安和寒香去桥沟老屋给爷爷和奶奶拜年，妈妈不用去，她要留在家里招呼随时上门拜年的亲戚和邻居。爸爸带着寒香和七安走在通往桥沟的大路上。小时候的拜年，爸爸一般骑自行车带着她们姐俩，自行车前面杠上坐着七安，后面车座上坐着寒香。但这时寒香和七安都长大了，也能走得很快，所以爸爸觉得一起走着去更合适，说话间，他们就走到了松树林中间的大路上。左手边松树林全是坟，右手边也有坟但稀少点，七安注意到左手边树林中的一些坟前已经挂起彩色的小灯笼，应该有人一大早过来给他们的祖先烧香磕头了，此刻，她发现坟里住着的也是有家人和后代子孙的，于是不像先前那么害怕了，加上有爸爸和姐姐，她走的更坦然了。他们这次走的是大路，没有穿大坝走小路，小路虽近，但会弄脏拜年的衣服，弄脏了衣服会显得给爷爷奶奶拜年不够尊重。他们从离大坝底下一公里远的一座桥上通过，桥不长，差不多20米的距离，桥下的水哗哗的流着，再走一会儿，左边有一个乡村医疗卫生站，里面有一个赤脚医生，七安上小学时曾经多次自己走到那里去打青霉素，屁股都打肿了。七安一边走着看路边的房子，一边忍不住拿手摸摸自己的屁股，又顺着大路，往上走了一会儿，迎面碰见好几个骑着自行车出去拜年的人，爸爸都认得，一一同他们打招呼，相互恭祝新年好。等上完坡，往右边是一条小路，它通往桥沟，小路两边都是大堰塘，尤其是左边的特别大，名字也很大气，它叫百家堰。百家堰里面的水很深，夏天的时候，淹死过好几个自认为水性好爱游泳的小孩。寒香和七安吃过这个堰塘里长的莲蓬，那是七安爸爸亲自下水给她俩摘的。小路右手边的堰塘倒是不深，经常有喝醉了酒骑自行车的人掉进去，还好他们能自己爬起来，有惊无险。小路在前面分叉，左转弯朝前走通向桥沟，右转弯的路通向一户人家的禾场，可远远看见大门墙上贴着红色的对联。爸爸带着寒香和七安继续朝左走，行至拐弯处，路旁树下拴着一头牛，牛脖子上的毛发蓬松的很，它在啃干稻草，边啃边看七安他们。，！七安想起了以前住青砖大瓦房时屋旁边梧桐树下的大公牛。往年过年的时候，爸爸会让七安给公牛角上贴一小长条红纸，还给牛端一盆白米饭，那时爸爸告诉七安说：“牛也辛苦一年了，该吃顿好的！”他们刚走过牛棚，牛棚旁边有一户人家，家里有一个女孩叫丽萍和寒香同岁，据说丽萍长的比寒香更漂亮，在村子里人见人夸，但是不太爱学习。他们正说着丽萍的事，丽萍家的狗听见路旁有人说话，立马从屋里冲了出来站在屋门口的禾场上冲七安他们这边大声吼叫：“汪…汪…汪！”它不敢过来，因为七安爸爸也一脸凶样地回视着它，所以它叫了几声就停住了。于是他们继续前行，这时小路又往右转弯，路两旁是稻田，田里此时长着绿油油的麦子——麦子是七安同学小波家的。小波的爸爸是妻管严，他一定是很爱小波妈妈，为了响应计划生育政策，他主动自己去医院做了结扎手术，搁别人家都是妈妈去做，小波还有一个姐姐和寒香是同学，学习成绩也没有寒香好。再向前走100米后，眼前豁然开朗，面前是一条河，河对岸就是七安家的青砖大瓦房，不对，此时已经不是她家了，大瓦房里此时住着一户杨姓人家。终于到桥沟了，七安看着青砖大瓦房，有些伤感，既熟悉又陌生。几个月前她还住在里面，可她现在只能路过，她故意放慢脚步，默默注视着自己以前的家。家门口禾场前右侧的粗槐树还在，只是它的槐花以后将为别人盛开。禾场前左侧的小桃树正开着粉色的花，七安吃过它在夏天结出的桃子，有些酸，但以后酸桃子也是换别人吃了，没准别人家吃着还不嫌酸。禾场左侧往上明显高出禾场一米是一处土台，土台上面生长满了毛竹，指头粗细，毛竹里有一个沙坑，是建大瓦房时留下的，七安以前常常在里面玩耍，毛竹生的密，毛竹林外边上有一条小路，小路上走过的人看不见七安，可七安看得见他们。挨着毛竹林右边长有一颗野生的桑树，七安上小学时，经常爬上去摘桑叶给蚕吃、蚕是养在她打针用过的装青霉素的药盒里，里面尽管只住着两条蚕，她也照顾得不亦乐乎，野桑树还结桑葚，通常桑果刚变红头起稍微有点黑的时候，七安就开始摘着吃，可能是吃多了桑葚的缘故，她的头发比别人看着黑，别人看着是黄毛丫头，七安是黑脸黑头发假小子……此时，桑树旁边的梧桐树已经没有了，只剩下树桩子，她自然也没有看到以前的大公牛，大公牛和梧桐树一样早被卖了。树桩附近的红薯窖还在，里面不知道有没有红薯，倘若有，也是别人家的香甜美食，再与七安无关，留给她的只有回忆。她记着往年在瓦房过年的时候，家里的大花狗突然不见了，大花狗是长毛狗，毛上经常挂满了苍耳的果实，七安常拿手给它一个个地摘。有一次过年的时候，爸爸给它喂食，想给它吃点好的，结果房前屋后都没找到，爸爸以为丢了，还有些难过。那条大花狗平时看起来很凶，刚开始到七安家时，它见人就叫，连爸爸晚上回来，它也乱叫，爸爸说了它很多次，它才分清楚家里人回来时要摇头摆尾，见到陌生人路过时则要大声吼叫，所以大花狗突然不见了，家里人觉得实在太可惜。可是也没办法，大家只能先等着，看它自己会不会回来。几天后，爸爸去红薯窖里叉红薯，看见了大花狗，原来它一直躲在地窖里呢。地窖有点深，约有一人高左右，大花狗下去了就爬不上来了，它只好呆在里面，不过那几天它也饿不着，里面有好多红薯呢，它可以啃着吃。爸爸看到大花狗后，失而复得的心情自然是很欣慰，至于大花狗为啥躲在地窖里呢，爸爸弄明白了，原来它怕放鞭炮，它的耳朵很灵敏，鞭炮声让它受不了，一放炮，它就往地窖里跑……七安正想着那些往事，爸爸同路前面的汤大伯的相互恭贺声打断了她的回忆。她扭过头不再看向青砖大瓦房，她继续往前走，前面就是老屋了，她看到了老屋禾场前的老椿树、禾场右侧的桃树林，粉粉的桃花开的正盛。她的爷爷、奶奶、叔叔、亲亲，还有弟弟妹妹们，他们正坐在老屋门口聊天晒太阳，吃瓜子，好熟悉、好热闹，好温暖的场面，七安朝他们飞快地跑了过去……未完待续……：（）岸边牛背上的天才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