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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喝用度都是曾东来一手操办,没什么好操心的。
白天,他们在街上闲逛,时不时去图书馆、博物馆那些免费的地点蹭空调。晚上,是到公园散步。
显然,两者之间并没多大区别。说难听点,那都得是“街溜子”。
老了,才有资格被称之为“享受生活的人”。
有太阳的地方就有三五成群的小老头小老太,不是在下棋就是在打牌,热热闹闹,不至于独自在家的冷清。
但这不属于他两重点观察对象的范畴——曾东来说,你们身上,没有小镇青年该有的那味儿。
这话说得抽象,连同找寻那种感觉变得困难。
毕竟感觉、感觉,能感知,能察觉,抓不住。
再年轻些的小孩关在补习班读书,两个人坐在街边屋檐下,盛着凉,随意观察。
季之漾神神秘秘,跟陆柏川交头接耳:“你说,我俩会不会遇到网上那种精神小伙儿?”
实际也不多见。
最多两三个瘦瘦干干的人聚在一起,被盯看得久了,好心的凑上来问兄弟来不来一起?暴躁的瞪过去问你看什么看!
默默的,收回视线。
原本不懂那些人为什么手里都夹着根烟,说话吞云吐雾的。真啥事也不干,光坐站一天后,他们惆怅得也想来各一根。
闲啊,所以胡思乱想,却怎么都望不到出路。徒有困窘。
陆柏川从一种极度紧绷的忙碌状态抽离出来,一下这么清闲,不适应。
可那股子懒散劲骨子里来,像北方的霾,把人吞噬。滋滋水滴浇红铁,想干点什么,也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了。
曾东来没空再管他们,忙着剧本,过美国时差,整天闷住屋子里,日夜颠倒。
烟一缸一缸地倒。趁这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的间隙,他把每天的饭钱扔在桌上。季之漾会为他带一份盒饭。
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不打照面,每天见面的频率不及街坊邻里看得多。
隔壁家的“哈婆婆”,整天坐在门口竹椅上,把着蒲扇,摇啊摇。思绪扇飘,便不知道在像什么,或许又等什么。
有人经过,脚步声哒哒响,她叫一声,没人理。
去问,得到的答复夹杂着方言,解释说:“她年轻时候嘴就碎,闹得街坊邻居不得安宁。大家看不惯的嘛!那老了,哭瞎了眼,可怜她,改不掉一张嘴……久而久之,就这样了噻……”
这里的方言,瞎同哈。她确实看不太清。但说到这里,大家总是欲言又止,便没后续。
她拉着季之漾不放,絮絮叨叨扯,季之漾总是好脾气。
总睡不好觉的陆柏川却做不到,前几次还耐着性子陪一会,后来干脆出门前透着门缝看,确认没人再说。
一次,她拉着两人扯到了之前碰到的遛狗男孩——叫小原。死了妈,爸不管,狗养大的。
“……他啊是有那个自闭症啊?这可不行的咧……”乡音重,沙哑的嗓音模糊不清。
陆柏川的脚从始至终定在地上,垂眸长久目视青石板,等啊等。
直到哈婆婆说累了,季之漾喊他离开,他想,自己又算怎么长大的呢?
他为自己找了件事做,势必想出问题的答案,却始终碌碌。
一时一分一秒,蝉鸣里拉长。但一天,闭眼睁眼,已然流逝。
转眼一周,曾东来开始给他们一些剧本内容。大多是即兴创作的片段,台词很精彩,不过明显太碎,连陆柏川这种外行人都看得出来。
比如这里——剧情发展到了哪个阶段?怎么下一张纸,情绪又变成那样?时常不知所云。
于是某天三人终于打上照面,季之漾看一眼陆柏川,仿佛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嘴都不带歇。
问到最后,他说:“曾导,他没演过戏,你是打算让他本色出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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