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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生愣了下,然后笑了,眼神的末梢带了点桀骜:“我叫文西。”
顾雪涵在赶来这里之前已经扫过了所有当事人的基本资料,她看向了对方:“这次涉及到的员工里,没有叫文西的。”
她这话一出,众人便有些警惕了,该不是谭卫翔找了人安插进来想探听他们的维权方案吧?
只是面对众人的戒备,文西本人却很放松,他耸了耸肩:“我确实不是当事人,我是代替我妈妈来的,你可以查到我妈妈的资料,她叫朱香玲,是这次被开生产线里负责保洁的。”
他这样一说,众人便松懈了下来:“你是朱姐的儿子啊?朱姐的病怎么样了?”
顾雪涵听了个大概,才知道这位负责保洁的大姐人很和善,为人热心,因此心然不少员工都和她很熟,只是朱香玲丈夫早早就去世了,她自己在半年前确诊了胃癌,一直断断续续在治疗,如今还惨遭裁员,家里情况也不好,如今不能亲自来维权沟通,让儿子代为来,恐怕是病情不允许。
只是……
只是顾雪涵打量了下这个文西,明明他确实穿着比较普通平价洗的发白的衬衫,牛仔裤甚至短了一截,一看就是过去没长高之前的裤子,鞋子也一看就很旧了,可顾雪涵还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违和。
或许是因为文西长得太好了,因此总觉得他像是天生并不穿这些衣服的模样,明明家境不好父亲早亡母亲还重病,但顾雪涵总觉得文西看起来像是非常优渥的家境里才培养得出的男生。
但事实正相反,文西家里确实很困难。
因为在顾雪涵对每个员工做完单独访谈以及资料收集,花了三个小时后,早就做完相关访谈的文西还等在门口。
他安安静静地站着,表情乖巧,以至于顾雪涵觉得他眼尾此前的桀骜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顾雪涵经过他的身边,他拉住了顾雪涵的手。
顾雪涵几乎是下意识就皱着眉想要抽离,她不喜欢和人这么近距离接触,尤其是陌生人,然而在她开口怒斥文西逾越的行为之前,文西的声音先一步响起了——
“姐姐。”
他乖巧地看向了顾雪涵,又有些可怜巴巴的:“你、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文西说完,很快就表现出了窘迫,看起来有些局促和不安,声音也变得小了起来,像是非常羞愧:“对不起,但我和我妈妈都好几天没像样地吃过一顿饭了。”
顾雪涵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类型,但文西的样子太可怜了,他虽然比顾衍大,但在此前的访谈交谈里,顾雪涵得知他比自己还是小了三岁,因为家境不好,大学肄业,因此一直没找着像样的工作,如今又要一边照顾患病的母亲,只能一边找写零工打打,如今又拉着自己袖子,一脸泫然欲泣地喊自己姐姐。
顾雪涵毕竟是自己也有弟弟的人,多少对文西有了些爱屋及乌的同情。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拿出手机:“加了微信以后转账给你,回家好好照顾你妈妈,就当我借你的。”
“你可以放心,我会帮你妈妈讨回公道。”顾雪涵朝文西笑了笑,“你对空降的小谭总可以不用报什么期待,但你可以相信我。”
不知道是不是讲到会为他的妈妈讨回公道,文西的笑容深了些,他腼腆又乖巧道:“姐姐,谢谢你,你真好,你是第一个肯这样主动借钱给我的人,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谢谢姐姐,让我觉得人世间还是温暖善良的人居多……”
顾雪涵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煽情,她见对面文西像是要抒发长篇大论的感谢致辞,立刻制止了对方,冷静道:“我不是信任你觉得你一定会还钱,只是你妈妈的案子,我有信心赢,所以等拿到经济补偿金,你借我的钱也好,律师费也好,我都会在里面扣,你不要乱感动了,做人现实点,人间没有真情在。”
不等文西回答,顾雪涵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两眼继续道:“你也成年人了,妈妈病了爸爸不在了,也该扛起生活的责任了,不要天天在这里搞的像上台发表感动中国演讲似的,虽然你是个弟弟,但我也要提醒你一句,男人不要太矫情,要吃亏的,还容易没人爱。”
顾雪涵说完,扫了文西的微信,待对方通过后,给对方直接转了五千块钱,然后径自越过文西,走向停车场,发动车子走了。
她走得干脆利落,因此不知道文西在她走后,笑着看了看收到的五千块钱,表情有些微妙的复杂。
他打了个电话,不多会儿,一辆劳斯莱斯幻影驶到了不远处,文西自若地走上前,钻进了车里。
司机的态度毕恭毕敬:“小谭总,我们上哪儿?”
谭文西笑了下,语气却是森然,脸上的表情早没了此前伪装的单纯乖巧和可怜巴巴,而是充满了桀骜的不驯和狠厉:“去心然,找谭卫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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