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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鲤就不说话了,推开一次已经像有把钝刀刮过仅剩的理智,他没勇气推第二次。
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医院来回走动奔波的人渐渐少去,夜晚的沉寂随之愈发明晰,周围病患一个两个拔针离开。
左手上的温暖骤然消失。
江子鲤手指曲了一下,他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受,又很快平复下来,转头看了夏景一眼。
夏景从侧边探过身,摁下护士铃,肩颈线条拉出一条好看的弧度,青少年即将完全长成的骨骼显得有力而帅气。
原来是药液快流完了。
江子鲤很快别过眼睛,看先前那位容易脸红的护士重又推着小车过来,见他精神还不错,笑出一口白牙:“还有哪难受?之前两次给你换药你都睡着。”
“感觉好多了。”江子鲤摇摇头。
拔针不需要什么技术,护士手也利索许多,等针出来摁下纱布他也没有什么感觉,反倒是夏景开口问了句:“疼么?”
“这算什么,”江子鲤轻笑一声,“还没有之前崴脚那一下疼呢。”
他又被拉去量了体温,听医生叮嘱了几句注意休息之类的废话,然后一起往住院部走。
住院部相比门诊更冷清一点,病房里都关了灯,走廊里除了值班的护士也看不见人,本来是不让进的,还好他们来的多混了个眼熟,好说歹说去看了几眼。
苏文茹已经睡了,两个人没吵醒她,只静静地在病床前陪了会,江子鲤站的远些,主要是怕自己传染。
夜色渐深渐凉。
江子鲤本来靠在病房门上,听见屋内传来几声睡不安稳的低呼,探头进去看了几眼。
昏黑月光中,他看不太清,只知道苏阿姨大概是又疼了,以前听夏景接过护工的电话,说阿姨睡觉总是没法坚持过两个小时,隔一段时间,总要疼醒一次。
无法战胜的疾病就像一把竖在头顶的长剑,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突然落下,但总会时不时刺你一刀。
可能扎的不是致命伤,但很痛。
苏文茹黑暗中睁开眼睛,可能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她并没有如往常见到陌生人那样紧绷着,只轻声唤:“小景吗?”
她往被子里缩了缩,颤抖着说:“妈妈是不是快死了。”
夏景帮她把被子整好,露出呼吸的口,说:“不是,你会活的好好的。”
苏文茹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大概是被说服了,张了张嘴,小声说:“我梦见你爸爸了。”
她声音含糊不清:“他跟我说,他不要我们了。”
“嗯,”夏景垂眼看着她,“我已经替您打他了。”
“那就好,别让他好过,”苏文茹轻轻哼了一声,大概是夏景爸爸被揍这件事让她开心了一点,肚子没那么疼了,“我和你讲过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江子鲤听到这里,知道接下来是他们母子说话的时候,想必不太想被外人知道,就有点尴尬地想出去。
可是从门上的小窗口看出去,走廊里阴森森的,活活鬼故事现实场景,他咽了口口水,脚下没敢动。
片刻,江子鲤只好戴上耳机,可惜房间里太过安静,不论如何,另外两人的声音总会不可避免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夏景淡淡地说:“讲过。”
苏文茹眼里有点迷茫:“讲过吗?”
夏景:“讲过。”
“好吧,”苏文茹又安静下去,好像睡着了,好一会,她才重新开口,“他以前和我做同桌的,特别坏,班里最调皮捣蛋的问题学生。”
苏文茹:“他人不行,但长的还可以,不少少不更事的小女生都喜欢那种痞痞的小男生,但他主动追的我。”
夏景目光落在她半合的眼皮上,叹了口气:“睡觉吧。”
“那时候哪懂得一辈子,但张口闭口就是海誓山盟,”苏文茹不理他,继续说,“早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人,我就不答应了。”
夏景语气重了一点:“想他干嘛,妈,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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