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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前程不似锦（第1页）

天已经黑透了，路边上的路灯照在大马路上，蝉鸣声贯穿了整个夏天，哪怕是黑夜，也分外敞亮。单车骑过街道，在路口的小摊面前停下。“老板，一份炒年糕，不要辣。”钱程单脚蹬在地上做支撑，打开手机扫了小摊上的付款码。“好嘞！加点萝卜干不！我自己做的，特别香！”老板是个阿姨，大热天的，衣服都被汗湿了，嘴里还是一直招待着客人。“行。”钱程点点头。接过打包好的年糕，钱程一踩踏板，往学校的方向骑去。这个时候学校早放假好久了，只有一批暑假没回家的，或者是留在本市实习的还在学校，其余都没什么人。“叔！开开门！这人脸识别又不灵光了！”钱程在门口试了好几次，都显示认证失败，只能被卡在门口进不去。学校的设备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烂，也不知道新生来了会不会换新的。保安大叔给他开了门，见他手里拿着吃的，便问了几句，“才吃晚饭呢？这都七八点了。”“刚做完家教回来，路边顺手买的。”钱程说，他假期很少回家，又是机器故障老顾客，跟保安大叔也算得上熟。“这咋放假了不回家，家远啊？”保安大叔问。“啊是，有点远，在学校方便。”钱程三言两语结束了聊天，快步往宿舍走去。他想赶紧开个空调把澡洗了，这个天到了晚上还是火辣辣的热。路边摊的炒年糕味道很好，老板说的没错，她自己做的萝卜干确实香得很。钱程吃了个精光，提着打包袋去楼道里扔垃圾。嗡嗡嗡——手机在裤兜里一直震动，钱程倒完垃圾摸出来一看，是电话。看到来电人的备注后，钱程的脸色暗了许多。“喂，什么事。”“你那还有没有钱！赶紧转过来！那群人又来了！现在就在门外！说再不给就要砸门了！”刺耳的尖叫，伴随着强烈的敲门声，还有男人沙哑的嗓门在一旁叫骂着不知道什么话，钱程只觉得一阵耳鸣，什么也听不清。“还有多少！转过来！快点！”尖锐的女声冲刺着耳膜，不像是从手机里传来的，反而像是亲口趴在耳朵边的尖叫，“你想让我们死吗！”好吵，耳朵好疼钱程挂了电话，点开微信余额。今天刚结了家教工资，三千不到一点。他犹豫了一秒钟，打了一千五过去。对方在一瞬间就接收了转账，一句话也没回。也是一个夜晚，天下着雨，地面上湿漉漉的，很滑。他和妹妹撑着伞在回家的路上，他走在外面，妹妹走在里面。路边的草丛里突然传出一声猫叫，很细微。妹妹被那个叫声吸引了过去，她用一只手轻轻拨开草丛，看到一只小白猫窝在那，身上都被淋湿了。钱程开口提醒她，“别碰，小心咬你。”“没事的哥哥。”妹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一只手想要上去摸它。小白猫受了惊吓，嗖得一下跳出了草丛，往马路上跑去。“小猫！”妹妹什么都不顾，直接跟着往马路上跑。滴答滴答的雨水打在伞面上，小女孩踏着水坑一路向前，根本就没有注意路上的车辆。雨天的路会反光，再加上路上有水导致刹车打滑，钱程目睹了一辆面包车飞快地开了过来。“钱汐！！！”那天，钱程喊出了他这么大喊过最响的声音，也没能叫住妹妹。鲜红的血和雨水相融，成了一片红色的湖。妈妈在医院崩溃地大哭，揪着钱程的衣领，叫嚣着问他为什么不叫住妹妹，为什么不拉住她，为什么不救她十四岁的他，浑身湿透了站在医院的墙边，头发还在不停地滴水，流到脸颊上，除了雨水还有眼泪。面前是瘫坐在地上的妈妈，一脚又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嘴里责怪他为什么没有拦住妹妹。爸爸冲过来，狠狠地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钱程整个身子都晃了一下，踉跄了好几步，撞到了墙边的消防栓。坚硬的金属门框划破了钱程的后背，留下了一道血痕。“这位先生女士！请不要在医院使用暴力！”医院的护士和保安冲上来拦住他们，将他们强行挪开了地方。后背上的口子有些发烫，被雨浸湿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又好像是凉的。一个护士姐姐在钱程的面前蹲下来。“小弟弟，姐姐带你去清理伤口。”“嗯”钱程乖乖地坐到凳子上。冰凉的液体倒在他的后背上，这下刺痛感更明显了，钱程忍不住吸气，又担心自己动作太大影响护士姐姐操作。疼，硬生生的疼。不仅是后背疼，脸上，腿上，都疼。钱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腿，有好几处都是青的。脸上不用看他的能感受到，左半边脸一定肿起来了，而且肿得不小，刚刚那一巴掌，他都站不稳了，又怎么可能下手轻。“嘶”钱程没憋住，浑身抖了一下，又马上坐直了身子。“马上就好，还好伤口不深，要是缝针得更疼。”护士姐姐动作很快，帮他包扎好了伤口。“我妹妹会死吗？”钱程开口问道。“情况不太好。”护士姐姐回答他，“但是和你没关系，是司机开得太快了。”钱程坐在那发呆，护士姐姐给他拿了条毛巾擦头发，又倒了杯温水给他。真的和我没关系吗那为什么他们要那样骂我，还要打我家里借了不少钱，但最后妹妹还是没撑过第三天。那几天钱程一句话也没说，没去上学，也不敢回家，更不敢出现在爸妈面前，他饿了就去护士姐姐那讨点吃的，困了就在医院随便找两个位置睡觉。最后尘埃落定，爸妈几乎快哭晕了，抱着妹妹哭了好久好久。钱程在门后偷偷地看着，一声不吭。自此之后，原本对他就极少关心的父母甚至很少和他说话，他好像，突然间失去的不只是妹妹，更是一个家。是责怪吗？还是怨恨？还是失望了？那天晚上如果死的人是他，或许简简单单处理完丧事，他们一家三口又可以在一个桌子上吃着饭了吧：（）撒撒娇，学长的魂就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