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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楚杉笑而不语。
因着三人这般风尘仆仆的模样,纪司墨偏头对州长大人说道:“瞧这阵仗,当是有要事相商,本官这枚闲人便先不叨扰了。”
州长大人闻言,着人护送纪司墨出门,又独留萧予戈一人在书房。南楚杉以需履行己任为由请求作陪,州长大人一步不让,浅笑着命刘主簿将之带远。
人去无声,萧予戈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手沉稳地贴在腿边,静等州长大人发言。州长大人邀他坐下,取了新杯沏好茶挪近,说道:“萧大人应当知晓本官急请你来的缘由罢?”
萧予戈摇头,“永武愚钝,还请郦大人赐教。”郦平洲起身回书桌取了两份公文递给萧予戈,道:“萧大人阅完即明。”萧予戈将信将疑地投放目光,只读了三行,惊道:“这不是下官上交的月报么?可是其中有异?”
“萧大人在月报中提及的两名富商,一位死在你面前,一位死在你环海的牢狱中。依照律法,身为环海县县令的你难辞其咎。”
萧予戈道:“是下官失职。”郦平洲摇头,“生死有命,你我且不可逆转。本官不过是例行评判两句罢了,且本官请你来,也不是为了听你在这儿道歉。”
“那……”
“本官近日得知,此二人或涉及一起大案。原本想着以书信通知萧大人调查,可担心会有人从中作梗,这才火急火燎请大人前来当面相商。”说着,郦平洲自怀里取出一封信,“此为本官前些时日收到的匿名信。”
萧予戈接过拆开,浏览一番回道:“此事下官定会彻查,届时定给大人一个圆满的答复。”
郦平洲点头,“萧老先生之子的能力,本官信得过。劳萧大人走此一遭,若大人不弃,可在本地住上一晚再回。”萧予戈婉拒。接着,二人又谈了几句,因郦平洲公务繁忙,萧予戈不多做打扰,请辞离去。
出了府衙大门,见南楚杉牵着两匹马在不远处等候,萧予戈快步上前拎过自己的那根缰绳,与她并行往城门走去。路行一半,忽听有人在身后叫唤,回过头去,是两名年轻的衙役。
萧予戈疑惑,问是否还有什么吩咐,个子
稍矮的衙役回答:“我等这回是奉了纪大人的命令来请二位大人。”纪大人?萧予戈同南楚杉对望一眼,对方官大压三级,即便心中再不情愿,他们还是跟着衙役们往酒楼去了。
纪司墨订了二楼雅间,等二人入厢后遣了屋内其余人到门口看守,和善地请他们落座。萧予戈同他恭敬寒暄几句,有意无意地打听起他来此的目的。
这等小把戏自然被纪司墨一眼看穿,他朗笑两声,回道:“我这回是受了御命出访各大州府,若是得闲,也许还可往贤侄治理的环海县转转。”萧予戈微笑。
须臾沉默,小二前来上菜,三人举著用食,一时无话。
“自京城同贤侄一别,夏荷换秋叶,真是教人无限感慨。”饭毕,纪司墨举茶长叹。萧予戈道:“先前听闻京中忽起大火,可有人员损伤?”
纪司墨大笑,拍两下萧予戈的肩膀,“贤侄一心记挂百姓,我真是欣慰。这回火势不大,只烧了些案卷,无人受伤。”萧予戈顿时松出一口气。
“但是,”纪司墨陡然拉长的语调令萧予戈略有警惕,“听我的同僚说起,似乎有部分大案要案的证物遭了殃。”
“火灾的起因可是查明?”萧予戈问。
纪司墨点头,“说是在处理废弃公文时不慎走水。贤侄似乎对此事颇为上心?”萧予戈眸光一闪,拱手回道:“是小侄逾越了。”
“我不过是随口一问,贤侄不必这般惶恐。毕竟贤侄曾在京城居住多年,自然会对此地更为关注些,我能理解。无论怎么说,新的还是不及旧的来得动人心,贤侄可是同意?”
萧予戈道:“这,这恐怕因人而异罢。”纪司墨嘴角越发上扬,“旁人的心思我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就想听听贤侄的意见。”
“新有新的好,旧有旧的好。若真要做个比较,恐怕小侄这榆木脑袋一时还真是得不出结论来。”萧予戈带几分歉意回答。纪司墨又是大笑,继而看向全程不言不语的南楚杉,“南师爷如何看?”
南楚杉放下茶杯,徐徐回应:“旧不及新。”萧予戈闻言,执杯灌下一口茶,神色隐隐变化两分。
待三人自酒楼出来,天色已如墨染,偶有两颗星子点缀其中
。萧予戈原想披星戴月出城,盘算或可赶上白日渡船。但架不住纪司墨热情,二人只得暂在附近驿馆下榻。
南楚杉并不着急回房,倒是跟在萧予戈身后进屋,在他预备整理包袱时,猛地将他压在衣柜上。
“小杉儿有话不妨直说,为何还要闹出这般阵仗?”
“我娘说过,眼睛不会骗人。所以,我要你看着我回答。”
萧予戈笑,“问罢。”
“你同纪大人是熟识?”
萧予戈点头,“纪大人是郑丞相的门生,我曾在书院向他求教过。怎么?你觉着他可疑?”南楚杉抿唇,“我对这等笑里藏刀之人向来没什么好感。但既然是郑丞相的人,我便不再多问。”她收回手,朝萧予戈鞠躬,“属下无礼,请大人责罚。”
“责罚可免。但我想知道,你在饭桌上说的确实是真心话么?”
南楚杉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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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真觉着,在我的心里,环海会不及京城?”
“这是我的想法,与永乐无关。”南楚杉坦然,“在我眼中,旧物永远胜过新物。住所也好,日常用物也好,甚至意中人,我都觉着还是原先的最合我心意。”
萧予戈蹙眉,“照你所言,若非我为你幼年好友萧永乐,你就不会对现在的我多添一分感情。是与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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