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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荷沅一大早便去公司,到达时候,公司里面只有两个打扫卫生的阿姨在做清洁。荷沅平时并不是上班特别积极的人,只要求自己不迟到而已。经常下班时候加班,如果再早到,还不成了超人。今天只想早点到班,趁助手还没来,先把昨晚与林西韵讨论的人民币走向问题的思考写成报告,准备上班后交给她的顶头上司二老板。虽然她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想到西玛会因为大老板赌性太大而损失惨重,荷沅还是觉得作为西玛一员,就大问题向老板献言献策义不容辞。
因为所写正式心中所想,所以写得很快,大家陆续上班时,荷沅已经完稿。等二老板上班经过荷沅附近,她就顺手交给了他。没多久,二老板便请荷沅过去。
二老板与荷沅直属关系,几年一起工作下来,虽然不是无话不谈,但见面说话比较随便,再说二老板年轻,是个容易说话的人。二老板让进门的荷沅将门关了,才扬扬荷沅给他的报告,皱眉道:“我与你的想法一致。”说着又拿起桌上的另一张纸,一起交给荷沅,“你看看,两份的内容有什么不同?这份是你们还在美国,大老板给我电话要求我立刻实施人民币报价屯货时候我写给大老板的我的顾虑,但被驳斥为谨小慎微。所以,你的这份我就不转达给大老板了。”
荷沅快速阅读二老板的传真件,看完便对二老板笑了笑,道:“我收回。谢谢你。”
二老板没想到荷沅收回得那么爽快,反而比较失落,总算找到个有志一同的,没想到人家不坚持。他愣是想了一想,才道:“你最近若是调不转时差,可以酌情晚上少加班。”
荷沅心说回家还调什么时差啊,道了谢出来,才恍悟,二老板反抗大老板无效,反遭侧目,只能消极怠工了。怪不得一向今日事情今日完的二老板昨天会批准她不加班。
回到座位上,却见左颂文笑眯眯地坐在她位置旁边等她。一般人上班时间是不敢如此流窜的,只有左颂文这样的大老板得以门生才可肆意。荷沅心中厌倦,知道左颂文来做什么,不过还是持着微笑过去,才走近,左颂文已经起身迎上来,截住荷沅往门外请:“小梁,给我时间,三言两语。”
为免左颂文说出口,荷沅几乎是没出门就道:“昨晚很对不起,我先生公司融资最多的银行行长前不久给抓进去了,很多人被请去配合调查,昨天轮到我先生,所以我昨晚没能得空请你喝茶。”
左颂文千伶百俐,一听便知道起码短期内梁荷沅家先生的公司将出现财务危机,而他正需要短期内的借款,看来是没指望了。他只能悻悻地道:“我昨天听你在电话里的声音挺不开心的,所以今天过来先问问。没什么大事吧?”
荷沅依然不松口,不过对左颂文能做足场面已经挺感激,“大事当然有,不过昨晚只是配合调查了就出来,人没事最要紧。”
左颂文连连说“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心中挺郁闷的,看来只能转战别处筹钱了。目前他已从长期联络的客户手中筹得现金,但现金当然是多多益善,少一家荷沅的他便少一点赚钱的资本。
荷沅本想有意无意地提醒左颂文一句,最后还是没说,她想到二老板口中的大老板了,何况她对人民币走向也没把握,说了徒惹左颂文笑话。回到自己座位,略微瞟一眼国际新闻,看到印尼盾菲律宾比索马来西亚林吉特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新闻标题已经直接预测,这几个国家的货币与美元的脱钩将只是时间问题。而国际上对人民币的预测也是众说纷纭,与林西韵公司董事会上面的论调可以能比较一致。而荷沅现在,西玛她可以不操心了,今天已经在二老板那儿获得否定,祖海的海纳是操心不上,正如祖海所言,现在主动权操在银行手里,他有心无力。
既然什么都不用操心,当然可以安心工作了。
而林西韵则是头大万分,因为她发现目前董事会的局势是正反方对峙,她的一票决定公司应付金融危机的未来走向。问题是目前来自台湾的负面消息也越来越多,原本持人民币相对封闭可能不贬值论调的大佬也开始动摇,她对这一票的投向何方越来越偏心,最后,今天的会议上,她支持人民币最终将取消与美元的联系汇率,但她认为人民币的特殊性决定人民币不会狂贬,所以她坚持大家折中,再观望一阵后定。但相关措施必须立即付诸实施,比如国际贸易上面的结汇等有必要针对性出手了。抓美元在手现在比抓什么都令人放心。
但没想到,荷沅交给她请她帮忙接听的手机却由秘书记录了三个来电,下午,林西韵终于开完董事会,拿出这些电话一一回复。第一、二个留的都是传呼,先回了等对方来电。第三个是固定电话,接起的是一个男子,该男子似乎有一定身份,说话语速不快,但很是权威的样子,一声“喂”后面似有无穷内涵。
“听说贵公司正操作《鬼屋》一书电视剧改编事宜?”
林西韵见这个问题大而空,便回了两个字,“不错。”
对方男子道:“请问贵公司名称,注册地址,实际办公地址。我作为《鬼屋》作者的代言人,要求贵公司立刻中止一切未经作者授权的侵权行为,并向作者道歉。但若贵公司有强烈意向,我们可以考虑转让《鬼屋》一书的电视剧改编权。希望你方立刻提供详细资料备查。”
林西韵一听,看来荷沅说的正主儿来了,对方难道是操纵《鬼屋》作者的人?但是,按照荷沅他们的策略,此人不在接触名单之上,而是应该竭尽可能激怒他。所以林西韵一笑道:“我们的新闻登载后,公司已经不止一次接到所谓代言人的电话,对此类行径,我们表示强烈鄙视。先生若真是作者代言,请回家先做好内部协调再谈,本公司所有操作均符合法律法规。再见。”说完都不等对方回答,便径自挂了电话,心说那男子不知是什么人,不过估计这么一来,他与作者的吵架是难免的了。
第二个电话便有点怪了,是传呼机的回电。林西韵接起,对方还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听说贵公司准备拍《鬼屋》?”
林西韵听了,紧张一天的心情终于放松,笑了一笑,心想,怎么来电的第一句都是一个调调。“不错,你是……”
对方男子道:“你别管我是谁,我这个传呼机号码你留着,可能以后随时有用。《鬼屋》一书牵涉到一些鲜为人知的纠纷,成书原因也充满阴谋的气息,再说,说实话,这本书并不好看。希望贵公司投资前慎重考虑。我未来将尽力阻止这本书的影响继续扩大化。”
林西韵听着好奇,怎么还有这种电话进来,而且还说的有眉有眼,正与荷沅说的阴谋论论调一致,这人是谁?但她偏拧着说话:“先生,不管你是谁,对于我们来说,一本小说的背后话题越多,越有炒作的内容。如果你有意向,我们邀请你有空见面,以配合我们的电视剧宣传。有偿。”
对方男子显然觉得话不投机,淡淡地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自己斟酌。再见。”说完便挂了电话,这次是对方先挂,而不是林西韵掌握主动,搞得林西韵愣是想了很久,猜不出这个半路跳出来的助拳侠客抱的是什么心态。
另一个传呼一直没有回电,林西韵便在工作一阵子之后又拨打了一遍,十分钟内没等到回电,才进洗手间修饰一番,离开公司去参加一个台商聚会。走之前,拐去祖海的办公室,将来电情况与祖海说了一下。
祖海几乎没有怀疑,第一个来电者应该正是幕后操纵整件事情的人,或者是那人的帮手。然而第二个人,祖海几乎不用多想,就怀疑到师正。如果正是师正,那么说明师正没有参与《鬼屋》一书的制作,他母亲洪青文所说的不是假话。而从师正说的他将阻止该书继续扩大影响这句话来看,难道《鬼屋》的幕后操纵者真是师正的父亲?祖海已经了解到,师正的父亲虽然调离权力中心,但新职位他可以当家作主,而且新单位财力雄厚,师正的父亲想花点钱搞文化并不是不可行。所以摆在祖海面前的是一场可能的硬仗。
但是,师正的真正意思是什么?他难道这回被荷沅打醒了,准备弃恶从善了?可是现在又不方便通过电话向师正求证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万一师正还是与他父亲穿着同一条裤子,不正好被他们试探出他丛祖海的计谋了吗?
六点钟时候,祖海与荷沅通个电话,让她可以出发去酒店了,然后收拾了一下自己也下班下楼。今晚朱总从北京飞来,他们夫妻请客一顿,同时与朱总介绍的银行行长见面。朱总的时间安排得很紧,明天就要回广宁。
荷沅因为被二老板鼓励暗示,所以乐得不加班,再说朱总来,豆豆也来,她即使得加班也会想办法尽量不加。没想到车子开出没多久,祖海又来电话,荷沅笑骂:“干吗,我记性好着呢,已经上路了。”
没想到祖海声音挺低沉:“荷沅,我还得进去一下,周行长的事没完,今晚估计你不用等我回家了。小说的事你问一下林西韵,她那边已经有点消息,我现在没法与你详细说。你如果方便,请假吧,海纳的事你先主持一下。”
荷沅一听大晕,方向盘都快捏不稳,清晰感觉得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祖海,是不是这回情况严重?祖海……”
祖海是下了大功夫才获得与荷沅通话的机会,本来不应该多说什么,但怕荷沅不知情的情况下又在路边等上一宿,而且怕她绿头苍蝇一样到处找朋友,只能道:“周行长胡乱招供指我行贿,我进去说明一下就出来,你别太担心。再见。”
这最后一声再见还是在旁边执法人员的强制下勉强说的,说完手机便脱离祖海的掌控。荷沅当然听得出来,一下心慌意乱,六神无主。看来,这回不同于昨天了,祖海真的只是进去说明一下就能出来吗?不,情况只有更严重。
荷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到朱总所在酒店的,恍若梦游一般敲开朱总套房的门,一见豆豆就紧紧抱住不放。豆豆吓坏了,拍着荷沅肩膀直叫:“怎么回事?荷沅,荷沅,怎么回事?”说话时候看向朱总,见朱总一脸了然,沉默不语。豆豆立刻醒悟,轻问:“祖海怎么没来?”
荷沅没答,她只觉得头脑晕沉沉的,什么都说不出来,连站立都成问题。但她只要略一清醒,很快便命令自己要坚强起来,祖海进去里面,外面的是都靠她处理,她现在怎么能软弱?但她真的双腿虚软,浑身紧张,指甲似乎都陷到掌心的肉里面。她吃力地站直身子,扬起脸,对着朱总与豆豆,还有朱总的秘书,道:“祖海昨天也进去过半天,不过是配合调查,昨晚已经出来,什么事都没有。今天进去就难说了,周行长自己挺不住说祖海行贿,这下,我怀疑祖海想出来并不是太容易了。这一次,来传唤他的人似乎态度比昨天严厉。”
朱总都没想到,祖海从北京回来才两天不到,居然已经两进宫。看荷沅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样子,情况应该是很不妙。他想了想,道:“我先跟我的行长朋友说一下,今天晚宴取消,就说是我有事急着赶回广宁。小梁,你今天的状态很不好,而且见了行长你也无话可说。”
荷沅很想能替祖海分忧,硬撑着去见行长,可是,正如朱总所言,她状态不好还在其次,问题是她目前不了解海纳的具体情况,见了人家行长说什么才好?一问三不知,只会给海纳起反效果。她只有叹息着点头。
朱总进去里面打电话,豆豆安慰荷沅:“你别太担心,最多这几天祖海吃点苦头。行贿与受贿虽然法律上说是同责,一般最后大多会放过行贿的。这问题我研究过,最主要的是你们只要不是做假帐骗取银行贷款就行。”一边说着,一边将荷沅按坐到椅子上,又顺手倒了一杯开水给荷沅,一直送到她嘴边。
荷沅心里感激,取了水一口喝下,看得旁边的豆豆取笑她:“又不是喝酒,喝得那么溜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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