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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梧不信妾之言,乃深信您。妾认为,有些事,该您好好与他说一说。”谢琼琚送她上车驾,凑身道,“想必陛下也不止一次同您说过,与其劝服妾与陛下,母后还是多多说服您母家兄弟的好。"
贺兰敏端坐车厢中,一抹余晖从掀起的车窗落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半明半昧。她下掀起眼皮看她,半晌道,"回宫。"
谢琼琚福身送行。
车厢中,贺兰敏一言未发,如同一尊雕像坐着。无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主子!”绘书轻唤,壮着胆子道,“皇后殿下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早年的那些恩怨……”在幽州城受了谢琼琚恩泽的侍女如是说。
谢琼琚守城,贺兰敏原也受了她救命的恩惠。
“说白了,孤与她原没有多大……”贺兰敏叹了口气,“你说孤要是告诉了阿梧当年的真相,他可会恨孤?"
“主子,其实不必将当年事都说清楚的,只需说清后来事,就是六郎君的死因,也不是非要算到您身上,奴婢瞧着皇后殿下就是要洗清自个而已。"
“可是她洗清了自个,阿梧就一心向着她,就同阿郎一样,都向着她。孤养大的孩子,都会离开孤,都随了那个女人去……”贺兰敏抓着侍女的手,“你可知道,孤花了多少心血养育吾儿,又花了多少精力养育阿梧……"
"不会的。”绘书道,"皇后殿下是个宽厚的人,您忘了,当是幽州城被困,她还多次劝您先走!
“孤再想想。六郎若不是她害的,那还有长兄处,也得重新给说辞!孤再想想,再想想……”
未等到贺兰敏想明白,南线的战况便再度传来。
这会已至腊月里,自九月得到失利的消息后,三个月来,南线上便不曾传回捷报。只有一封接一封不太理想的战况。
这日正值腊月初八,喝腊八粥的日子。然未央宫的宣室殿中,
由杜攸主持,加议会却从平旦一直开到正午,不曾停歇。
原因无他,贺兰泽被困永昌郡,李洋在至北的凉州,公孙缨在至东的幽州,兵甲过来太慢,远水解不了近渴。只得要求京畿援兵。
谢琼琚闻言,派司膳给诸臣送去膳食果腹,参汤提神。
下午时辰又散去,日头落去西边,宣室殿诸臣方散。
此后,连着近十日,殿中论政声不绝,但都没有个动静。
二十这日,皇后传召杜攸,太后传召贺兰氏兄弟。
★
“陛下兵甲足矣,纵是不耐那处气候,不熟当地地形,水战亦是稍多。但是至多掌不下四州,如何会被困此间?”长乐宫中,贺兰敏急问,"到底是何缘故?"
贺兰敕饮着茶水,不疾不徐道,“能有什么缘故,参将中一半是长安世家的儿郎,哪个浴血奋战不是为了那么些家族荣耀和利益。且看他们需要什么,陛下又给了什么!陛下不给,他们可不就倒过了将了一军吗?"
贺兰敏盛眉几许,转念明白,定是此去的长安门阀兵甲在最后的关头不愿出兵,要求贺兰泽广纳后宫。
其实,前朝与后宫从来一体。
若说纳一个妃嫔是帝王私事,可一时按他喜好来。但是不开后廷废弃整个封妃制度,则是毁了长久以来门阀延续荣光的一条路径,自然让他们逆反。
“他们不发兵,那你们还在拖延什么,且赶紧发兵啊!”贺兰敏望向两位手足,这原就是今日让他们入宫来的要事。
杜攸昨日便传信给她,让她赶紧劝诫。
"你们何意?"贺兰敏见面面相觑的兄弟俩,有些回过味来。
细想,即便帝王惹了他们不快,伤及他们利益。然这些参将当不至于冒如此大的风险,毕竟同在战场,面对着相同得敌人。
定是有人在后头把持和扇风。
“三弟,难不成是你……”贺兰敏不可置信道,“你一开始便这样计划的?”
贺兰敕搁了茶盏,环顾四下道,“臣哪有这般心思,早早算计上。初时不还是抱着阿梧处的希望吗?这是没有希望了,方才动的这个念头。长安世家的那些个参将能有此默契,原是前头碰的灰,眼下么倒是让臣这三两句话便说通
了。”
"殿下莫忧,如今南线处,只要陛下在废后或者纳妃中任意答应其中一条,那六家参将两万兵甲即可襄助。
“纵是给皇后盖个妒忌不贤的恶名,陛下也不可能废后!且不论陛下,皇后身上有军功,杜攸还保着她呢!”贺兰敏合眼道,"你赶紧通知他们出兵,然后自己带兵前往。"
“那便看皇后自个了!”贺兰敕挑眉道。
“这如何耗得起?”贺兰敏急急起身,望向贺兰敦处,“长兄,你去,你带着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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