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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第2页）

林墨书甚是喜欢陈子美，看见陈子美，她就会想起在老家湖南溆浦县家里的妹妹林砚书。林砚书是林墨书继母秦茹玉生的女儿，按照笔墨纸砚，琴棋书画取的名字，今年十二岁，年纪尚小，模样却比林墨书生的还要漂亮水灵。两人虽是同父异母所生，但林砚书特别缠着林墨书，晚上经常偷偷从自己房间里跑来找林墨书一起，缠着林墨书给她讲故事。

除了林砚书，她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秦茹玉生的，大名林正梧，小名阿宝。林墨书离家时，阿宝还是个刚学着走路的小不点，才一岁半。

林墨书侧躺着，她轻轻抚拍着陈子美的后背柔声道：“他们当然想你，你大哥同我讲，要我多同你玩，还叫我给你们买好吃的呢。”

“真的吗？”陈子美似乎不信，黑夜里林墨书都能依稀看见陈子美因为不信她的话，而睁大了眼睛所透出来的眸光。

林墨书斩钉截铁的说：“真的”

陈子美又问：“那他们为什么不肯来北京，不来北京看子美？”

林墨书不想告诉陈子美她的哥哥们是因为家庭不和的原因才不愿来北京，于是很有耐心，继续柔声对她说：“他们要上学啊，上大学很忙的，他们每天都要上很多很多课，有很多很多功课要完成，子美不是也上学堂吗？功课多不多？”

“多”陈子美小声抱怨道，“每天都要学很多字，有次老师叫我们学写家人名字，鹤年弟弟最讨厌了，鹤的笔画最多，好难写哦。”

林墨书被陈子美天真的模样逗笑了，她顺着她的话说：“就是嘛，功课真是太多了，你哥哥们的功课很多，等他们忙完了就能来看子美了。”

陈子美天真的相信了林墨书的话，她舔了舔嘴唇，流着口水馋嘴道：“那哥哥叫墨书姐姐给我买什么好吃的呀？”

林墨书笑问：“你猜？”

陈子美想到好吃的，就一直不停的咯咯的笑，她忍不住雀跃的坐了起来，兴奋的大声说：“我猜有芝麻糖和花生糖，我爸爸最喜欢吃芝麻糖和花生糖了，他时常会买来放在书桌抽屉里，每回在里面写文章时都会偷吃，我就过去帮他一起吃，吃的我晚饭都吃不下了。”

“那我们明天就去给子美买芝麻糖和花生糖好不好？”

“好”陈子美高兴的拍了拍手，她忽而又躺下来，趴在林墨书耳边小声的问道：“墨书姐姐，我能不能多要一串糖葫芦，北京的糖葫芦可好吃了，妈妈总是不给我买，说我要换牙了，不许我多吃甜食，最近还不许爸爸买糖回来，就怕我跟着爸爸一起吃。”

林墨书听了，忍不住教导陈子美说：“子美，换牙时期如果吃很多糖，长大后就不漂亮了，所以你妈妈说的对。”

陈子美闷闷道：“做小朋友真累，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见陈子美因为吃不到糖葫芦而感到忧愁，林墨书只好答应，她压低了声音说：“那我们就买一串，然后就不吃了。”

陈子美再次兴奋起来，激动的搂着林墨书的脖子，吧唧朝着林墨书脸上亲了一口，喜悦的咯咯大笑喊着：“墨书姐姐最好了，墨书姐姐万岁。”

陈子美高兴的叫喊声传到了对面主屋里去，陈仲甫坐在临窗的书桌前拿着笔思考着《每周评论》的创刊词，高曼君坐在一旁缝补着白天陈鹤年因为跟着隔壁院的孩子爬树而被树枝钩坏的衣服袖子，两人都还没睡，听到陈子美的笑声不停的从屋里传来，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高君曼笑道：“看来子美这孩子很喜欢墨书那丫头。”

陈仲甫说道：“小女孩嘛，都喜欢跟着大女孩玩，就像小男孩喜欢跟着大男孩身后调皮一样。”

高君曼道：“我觉得墨书这丫头温文尔雅的很不错，虽她父家如今不大行，但从前也是个书香门第，她是个正儿八经的世家小姐，再说她母家是汪家，汪孟邹待你极是不错，多次帮衬着你，她若是成为陈家的儿媳，也算是和汪家结亲了，反正我是万分满意的。”

陈仲甫低头写着字，轻哼道：“你满意不满意有什么用？要延年满意才行，那小子谁知道他成天在想什么。”

“就算是延年不行，还有乔年嘛，原放说乔年可喜欢墨书了，总是去亚东找她说话呢。”

“现在都提倡自由恋爱，孩子们的事由孩子们自己做主去吧，能不能成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大人就不掺和这个了。”

高君曼收了针线，甩了甩缝好的衣服，瞥了埋头写字的陈仲甫一眼，感叹道：“这就是你们做父亲的轻松了，一点也不知道为儿女婚事操心，我都还想过和李守常家结个亲呢，他家儿子保华和女儿星华我都喜欢，同鹤年与子美年龄也相当。纫兰姐姐我也喜欢，是个爽快人，子美若是嫁过去，以后定不会为难她。”

其实高君曼想林墨书做陈家媳妇还有另外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就是考虑到汪原放说林墨书同陈延年陈乔年关系都很好，若能同兄弟俩中一个结婚，或许对将来他们父子之间还有自己同两兄弟既是姨亲侄又是继母子之间的关系有益处。只要自己对林墨书好，或许她会看在自己对她的份上，帮忙调和她同陈仲甫与陈延年陈乔年之间的关系。这样总是好过陈延年陈乔年娶自己不认识的姑娘做媳妇，再帮着兄弟俩更加疏离他们这些复杂的关系，对这个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高君曼这样暗自打算着，她转头看着埋首在书桌里写着文章的陈仲甫，想了想后，不打算把她内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免得他不高兴。她站了起来，把针线放到柜子里，把衣服叠起来放到一边，打了打哈欠道：“算了，不同你讲这些了，我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