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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柔软的触感突然攀上他青筋暴起的手背,急促且低颤的话语传入他耳畔,“表哥,别,快放手!”
兰芙用尽全力竟都不能使他的手腕动摇一分,像软玉撞上铁石,毫无抵挡之力。
她虽厌恶兰奇,可也听出他呼声微弱,喉中只能发出嘶哑的“嗬嗬”声,似乎快不行了。她吓得手脚冰凉,使劲拍打着祁明昀的臂膀,“表哥,表哥,快住手,他快不行了。”
女子慌张的惊喊拉回了祁明昀被无尽快感支配着的心神,他睨了眼手中这只挣扎的獐鼠,指节松了几分。
并非是动了恻隐之心,而是若掐死了他,只怕兰芙脱不清干系,她若有麻烦,自己又岂能有安身之所。
思及,全然松开手,踹向他腹部,又抓起他的衣领,将人往结实的田地上按。
兰奇猛呼一口气,只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脸上火辣辣得疼,显然是被沙砾擦破了皮,只顾语无伦次地求饶:“表哥,表哥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他见祁明昀不语,便眼巴巴望向兰芙,“好妹妹,你快叫表哥放开我,我这就把从你家割的稻穗还给你。”
兰芙这回可真是狠狠地出了口气,兰奇这人虽讨厌,干起活来倒是利索,若是再晚来一步,这片稻谷怕是要被他割光。
她盯了他片刻,冲祁明昀商量般眨眨眼,嘴角一扯,“好说,你将我家这些稻子都割了,然后捆了送到我家去,不然有你好看!”
兰奇哪敢说一个不字,祁明昀甫一放开他,他便拿起镰刀哼哧哼哧下了田地。
路过的邻里一瞧,觉得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侃道:“呦,奇哥儿,你是长大了,能来帮芙娘干活?”
兰芙扬声:“是呢,哥哥真好,说怜我力气小,一大早便来帮我割稻子。”
兰奇敢怒不敢言,印堂都气黑了。
有兰奇帮忙干活,倒不用她与祁明昀下地了。
风吹稻穗,山头一片金光粼粼,几只花狗在田地间肆意穿梭奔跑。她嘴里叼着根狗尾草,捧着书惬意地坐在田埂上翻读,虽看不懂,却极为认真,见一团晦涩难辨的墨迹,细眉便拧成一团。
看到一个熟悉的字时,忽然绽开笑颜,轻捱过身旁的祁明昀,“表哥,这个字可是念“明”?”
祁明昀朝她靠近时,颈窝传来细密的麻痒。她今日编了一只侧麻花辫,蜷曲的发丝有意无意蹭过他颈间,带起他心底不知从何而起的燥热。
少女的面颊粉白细腻,明澈的双眼宛如新月。
他的眸子暗了暗,“是。”
“是你的名字里的明吗?”
“嗯。”
兰芙捡起一根树枝,在湿润的泥土上写着什么,她写的极慢,笔迹生疏笨拙,甚至写错了好几笔,但依稀可辨认,是个歪斜滑稽的明字。
“你的名字真好听。”她以树枝轻点着那个字,似是要展示给他看。
当生涩的字迹映入眼帘时,祁明昀恍了神。
他本无名,也无姓。
这个字,乃至他的名字,都是墨玄司的人随意替他拟的。
时至今日,他对这个名字彻底厌恶。
可这样平平无奇的一个字,却被她一笔一划铺陈在眼前。
他本以为世间万人,不过皆是贪利虚伪二字。唯有她,青山的背后竟有这样的女子。
他为何会对一个愚昧怯懦的女子恍然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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