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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第1页）

但他很明确地知道卡慕就是这种人，展露在表面的这一切并非是他的伪装，他可能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却极少屑于在人前伪装自己，因为即使完全卸下伪装，别人也基本很难真正看透他。高傲与谦逊，阴险与真诚，疯狂与冷漠，寂寞与通透，理智与自我……这些复杂且看似完全相悖的要素，在这个男人身上被近乎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并且对方还拥有着仿佛能够轻易洞穿人心的可怕才能和极高的推理能力，行事看似难测，实则疑似严格遵循着其内心既定的某种特有的规则和尺度，分寸感和距离感都极强，应该也勉强能算是个另类的神秘主义者，但却很少会让琴酒觉得对方和其他那些跟他本质秉承着一个风格的家伙们让人讨厌。想到这里，银发杀手心下略微凛然，随即嗤笑出声。果然，这个组织里根本不存在什么善类，平时状若无害地隐藏在更深更黑暗处的阴影里，实则一个比一个危险难测。“总而言之……”卡慕没有反驳他的话，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在其他人眼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只是用那种节奏独特的语气说道，“既然和蒙特内罗有关，那就麻烦你有空帮我向他转告一下这件事，等过段时间随便给他这个身份找个方便掩饰的新代号，接下来就不用再管了。”琴酒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实际上跟他没多大关系，就直接答应道：“知道了。”偶遇三天后，组织某地下基地。接到琴酒通知，准备结伴去执行任务的威士忌三人组，在事先定好的地方等着迟到的“蒙特内罗”。头戴鸭舌帽、金发黑皮的波本撇了撇嘴，紫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嫌弃：“蒙特内罗那家伙在和不在有什么区别吗？”“确实。”苏格兰叹了口气，附和道，“明明是一个小队的搭档，我却根本没见过他几次，甚至连对方的真实容貌都完全不清楚，这种感觉还真是糟糕。”莱伊将叼在嘴里的烟蒂扔到地上踩灭，漫不经心道：“现在最值得在意的难道不是他已经迟到超过十分钟了吗？”波本冷笑一声，面无表情道：“呵，还真是嚣张。”“没关系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任务。”苏格兰倒是对此表现得十分淡然。“嘛，是在说我吗？”他话音未落，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突然从黑暗里传来，一并响起的还有一阵哒哒的脚步声。威士忌三人组同时噤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来人逐渐从黑暗里走出，首先入目的是一身组织里常见的全身黑色穿搭，面容年轻张扬，栗色的头发微卷，脸上架着一副款式潮流的墨镜，最引人注意的是，对方的手上此时正横着一个游戏机，修长的十根手指飞快在屏幕上跃动，极其破坏气氛的活泼游戏音效接连不断地从中传出。莱伊：“……”波本：“……”苏格兰：“……”黑色长发的莱伊单纯只是对这种出场形式感到无语。而另外两人，则是在看到来人那莫名有些眼熟的穿着打扮和气质的那一瞬间同时愣住，但在完全看清对方随后显现出来的、那张跟印象里的某个应该已经死去的友人截然不同的女性容貌时，就迅速回过了神。是了，他们的同期宫野阵，应该已经在半个月前发生的某场爆炸里牺牲了。会莫名其妙在一个组织的代号成员身上感觉到熟悉感什么的，果然还是因为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吧……两个幼驯染默契地对视一眼，瞬间了然对方应该是和自己想到了同样的事。苏格兰率先弯起唇角，一脸温和地看向来人道：“呐，你迟到了哦？”对方抬起眸子瞥了他一眼，然后不感兴趣地重新低垂了下去，敷衍道：“稍等，等我把这关打完。”波本额角崩起一根青筋，双手环胸，凉凉道：“蒙特内罗，如果你就是这种态度的话，我会直接转告琴酒，我们队里不需要凑数的废物。”“没必要这么夸张吧？我被赶鸭子上架喊来做这种事本来就已经觉得蛮憋屈的了。”对面闻言丝毫不为所动，看着屏幕上死掉的角色，啧了一声，毫不犹豫地点下了“重新开始”按钮，头也不抬地道，“其实你们完全可以跟之前一样，不用管我，毕竟我的存在确实挺可有可无的，和你们也不同，对执行任务挣业绩这种事没什么兴趣，不过琴酒那家伙应该挺欣赏你们的。”“……”景零二人的表情一时间都有点微妙。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一个正儿八经的组织真酒，在一帮假酒面前光明正大地宣传摆烂思想，就离谱。“这次我比较赞同波本的话，我们这里不需要连准时到场都做不到的家伙。”倒是一直沉默的莱伊语气冷漠地开口了，“蒙特内罗，你对组织的任务就是这种态度？”松田阵平顿了顿，随即抬眸对上对面男人那双幽绿的眼瞳，不由得感慨了一句赤井秀一这家伙演技是真的好，如果不是他已经提前得知这人其实是个卧底，这会儿可能对对方的印象早就已经晋级到“又一条被组织培养出来的疯狗”这种程度了。“这与你无关吧？”他状似随意地反问道。莱伊闻言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倒是波本直接走上前两步，站定在他面前，劈手就要夺过他的游戏机：“不管怎么样，至少也稍微把态度给我放尊重一点吧？”不料这家伙反应极快，在波本手指就要触碰到那个游戏机的一瞬间，他原本还专注在屏幕上的一只手倏地抬起，准确架住了对面伸过来的手，另一只手则依然在不紧不慢地操作着：“我听到了，所以可以不要打扰我玩游戏吗，这位难搞的金毛君？”波本：“……”“你刚才叫我什么？”他微微眯起眼睛，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恐怖。“……好吧，我认输，但道歉还是免了吧。”松田阵平说着叹了口气，暂停了时不时发出各种嘈杂音效的游戏、慢吞吞收好那只无辜的游戏机后，才重新抬起头，“看样子你们赶时间？那就快点去执行任务好了。”说完就自顾自转身朝着基地外面走去，徒留后面三个被他这一通离谱行径给弄无语了的威士忌三人组。“……苏格兰，你觉得他是故意的吗？”波本抽了抽嘴角，回头看向猫眼青年问道。苏格兰回忆了片刻，然后决定把话题丢给另一个人：“莱伊，你说呢？”莱伊瞥了他们两个一眼，没搭话，选择抬步跟上即将消失在他们视野中的蒙特内罗。这只是个单纯的踩点任务，在确定没有在现场发现任何问题之后，原本各自散开分别执行自己那部分的四个人，就按照事先的约定，相继来到附近一个动车车站会合。在不久之前突然接到死去的马甲被强行“复活”这种离谱通知，且没有任何反对权，导致心情处于持续性恶劣阶段的松田阵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来到预定的聚集地点后，竟然会看到这样一幕。猫眼的青年坐在车站月台的凳子上，手里握着一把贝斯，正在教一个眼型和赤井秀一那个fbi莫名有些像的……不知道是男生还是女生的初中生弹音阶。松田阵平：“……？”喂喂，这是在搞什么？为什么hiro旦那你即便是卧个底，画风看上去都那么与众不同啊？还没等松田阵平想明白，降谷零已经从与他此时的位置相对的那条路上走到了诸伏景光和那孩子面前，对那两个人说了句什么。松田阵平想了想，也主动走了出去：“喂，那家伙还没来吗？”“他去给这个似乎是走丢了的女孩子买回家的车票了。”诸伏景光对着他身边的小女孩安抚一笑，停下了拨弦的动作，看向松田阵平的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防备，“应该快回来了……啊，回来了。”他话音刚落，赤井秀一就已经快步走了回来。高大的长发青年半蹲下身，姿态强硬地把手里的票塞给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低落的女孩，然后冷着张脸、不由分说地把她给赶走了。松田阵平抱臂在旁边看了半晌，挑眉问道：“所以呢？这是什么情况？”赤井秀一闻言微侧过头，那双幽绿色的眼睛冷冷瞥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地解释道：“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就被缠上了，说是找不到回家的路，真是麻烦。”“我则是在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莱伊被那个奇怪的小孩子纠缠的一幕，所以好心用弹贝斯的借口帮忙分散了一下对方的注意力。”诸伏景光一边将贝斯收到装有狙击枪的包里，一边看向赤井秀一，弯起猫眼笑吟吟地调侃道，“不过还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是那种讨迷路小孩喜欢、还会好心帮忙买票的家伙，真是让人意外。”然后，松田阵平就看到赤井秀一用一种质疑中夹杂着戒备的目光紧紧盯着诸伏景光看了半晌，忽然问道：“在我离开的时候，你没对那孩子做什么吧？苏格兰。”“啊啦，怎么会？”苏格兰闻言略微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随即恍然道，“就只是为了安抚住她，随便教了点很基础的音阶弹法而已，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罢了，没有那个必要。”莱伊闻言眸色一暗，冷笑一声，不答反问：“你怎么会知道那小鬼是女的，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吧？”“那个啊……说实话，还挺明显的。”诸伏景光笑了笑，直白回答道，“那孩子乍一看确实很像男孩子，但相处一段时间以后就会发现，她的很多举动完全是在女孩子身上才会有的小习惯。”他说着已经提起了收拾完毕的贝斯包，直起身一脸不甚在意地道：“那种事怎么样都无所谓吧？与其浪费时间关注路上偶遇的孩子的真实性别，还不如快点离开这里，为了吸引那孩子的注意力，我刚才表现得还挺高调的，万一被什么人注意到就糟糕了。”莱伊沉默一瞬，然后从善如流地朝着候车室走去：“也是，那就走吧。”全程未发一言的降谷零啧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松田阵平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那三个人的背影，脑海里将赤井秀一那双眼睛和刚刚那女孩的放到一起对比了片刻。是错觉吗？总感觉有些微妙的相似啊。他不确定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有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因为他也是在知道莱伊那家伙是个卧底的前提下，才会对跟他有关的事额外关注几分。不过算了，就算两个人真的有什么亲属关系又关他什么事，难道拿这个去威胁对方跟宫野明美分手吗？……呃，好像也不是不行。咳咳，还是算了，不值得，也没必要。摊牌在忽然接到琴酒关于“宫野阵被复活”，并大概了解到这个身份将被用于做什么的时候，松田阵平整个人都是懵的。有一说一，他假死是真的打算让“宫野阵”这个人彻底从世界上消失，结果现在人都死干净了，死到连“尸体”都没留下的程度，居然还能被废物利用来作为卡慕某个不知名计划里的其中一环添头……拜托，这真的合理吗？关键在于他根本不清楚那个所谓的计划究竟是在计划些什么，竟然需要让原本应该死了的人被迫在真死和假死、黑方卧底和红方卧底中反复横跳。松田阵平：“……”虽然严格说来，“宫野阵”现在已经跟他没什么关系了，但还是感觉莫名有些火大啊。不过这时候的松田阵平暂时没什么时间去干涉他这个前马甲的用处了，距离系统关于“他和诸伏景光的死期在六个月之内”这个隐晦预告发出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五个月，他原本应该是要在那场摩天轮爆炸中死亡，但因为魔术和魔法的双重加成勉强存活，可诸伏景光……漫画碎片里没有透露出多少关于他具体死亡日期的线索，直到松田阵平接到琴酒关于卡慕正在准备执行某个隐秘计划的那一刻，他几乎立刻察觉到了整件事情的违和和不妥，虽然还是不知道诸伏景光的死亡日期，但忽然就确定了某些事。比如身为真酒的卡慕会这么做的最大原因是他和日本公安之间真的有什么联系，诸伏景光自戕有极大的可能性确实是因为卧底身份暴露，并且他的暴露有80以上的可能不是他自己的原因，而是日本警视厅公安内部出了问题。或者说，是因为卡慕。因为卡慕需要用苏格兰的暴露来达成某个目的。虽说苏格兰在这个目的中的重要性不得而知，但他估计应该比只能算是一具名存实亡的傀儡的“宫野阵”重要了不止一点。但结合现在临近“六个月”期限的微妙时间点，加之目前已知的某些东西，松田阵平基本可以肯定诸伏景光的自杀是由卡慕那个计划所导致的结局之一，而若不是那片漫画碎片，本应严重缺失信息的他根本不可能迅速将这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那么接下来等待对此一无所知、毫无防备的诸伏景光的，就只剩下了死路一条。而现在，在通知了他前马甲宫野阵“组织新人”的身份后，又特意安排他去跟威士忌三人组一起行动，应该是想借他之手试探苏格兰威士忌的虚实这是不是说明卡慕其实还并没有完全确定苏格兰就是真正的公安卧底？如果是，这整件事还存不存在挽回的机会？这一切全都不得而知，但他甚至已经没有为此犹豫的时间了。但凡这些判断出了任何一点差错，或者卡慕先他一步开始行动，那么届时不只是诸伏景光会死，就连松田阵平自己都可能会跟着一起出事，也唯有速战速决，想办法让诸伏景光尽可能合理地脱离组织的视野。好在威士忌三人组里面三个人都是红方假酒，而唯一的真酒松田阵平自己也完全不打算放任自己的同期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死掉。所以这波救济诸伏景光，优势暂时还在他。但是找降谷零还是赤井秀一，反向利用他现在身上揣着的这个正经红方身份摊牌，让对方帮忙让暴露的苏格兰从组织脱身这个事，松田阵平承认他稍微有点纠结。最终还是选择了赤井秀一。虽然有点对不起降谷零那家伙，而在这件事上找他也更加合理和稳妥一些，但松田阵平是真的不想让“已死”的宫野阵再次出现在这个人面前了，就连诸伏景光，他都打算尽可能地瞒住对方。因为“宫野阵”现在已经不完全等于松田阵平了，从他跟着摩天轮爆炸的那簇烟花一起消逝的那一刻，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再与他无关，“他”从此只是一个被卡慕操控着用来达成某个目的的傀儡，如果因为身为曾经的同期、以及需要救下诸伏景光这两个理由，自此让他们彻底对这个虚假的傀儡付诸信任的话，事情恐怕会逐渐变得非常糟糕。照这样算来，虽然找出自fbi的赤井秀一不如降谷零来得保险，但至少据他的了解，赤井秀一这个人戒备心极高且善于掩饰情绪，还和“宫野阵”从始至终都不存在什么多余的牵扯，只要他在事后稍作提醒，对方绝对不可能会轻易让自己露出半点破绽。＊赤井秀一事先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毫无预兆地突然被人找上门自曝卧底马甲、然后顺手再扒了他的卧底马甲，对方还是个此前完全没见过面，据说是刚潜入组织没多久的日本公安“新人”。看着面前这个坐姿堪称吊儿郎当的卷毛墨镜青年，饶是见多识广的fbi王牌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