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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沢的爷爷奶奶在这守着,钟栀不好留宿。她看了下时间,快到宿舍楼锁门的时间就站起来:“爷爷奶奶,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学校了。”
周爷爷一看时间快到十二点,哪能让她一个小姑娘这么晚走。爷爷站起来,要送钟栀回学校。钟栀怎么可能让他送。虽然周爷爷看起来身体挺硬朗的,但是年纪这么大。路上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她都没办法救。最后是周爷爷叫了一个年轻人过来。估计来的匆忙,还穿着军装。老爷子让他开车送钟栀回清大。
钟栀看到那人肩上两颗星两道杠,心里咚地一声砸下去。虽然早就知道周沢的家里不一般,现在觉得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不一般。
老爷子注意到她目光落到那人肩上,笑了一声:“走吧,天晚了,让他先送你回学校。等改天周沢的身体好了,你们俩在一起来家里吃饭。让奶奶亲自下厨。”
钟栀深深吐出一口气,说了声再见,就跟那个军人走了。
周沢的公寓离清大只有两条街,走过去也就十几分钟。开车更快,钟栀回到学校才十一点五十。离锁门还有十分钟。今天遇上那么多事儿,钟栀也累了。回到寝室就爬上床睡了。睡到半夜被渴醒,拿起手机发现手机有好几条消息,还有一条未接来电。
都是周沢发的。他清醒过来发现钟栀不在,下意识打电话找她。但电话拨出去好久没有人回应,他才意识到当时是凌晨三点。钟栀应该在睡觉。他很想钟栀,就算知道时间不合适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手,所以退而求其次,给钟栀发了消息。
最新的一条是刚刚不久,四点二十三分。
钟栀站在饮水机旁顿顿喝了两杯水下去,一边看手机一边开了门去阳台。她想也不想就拨通了周沢的电话,那边秒接。果然周沢没有睡。
“怎么了?”钟栀想到他吃药过量,心里酸麻麻的,“身体好些了吗?”
周沢的声音特别的沙哑,像一个锯子在他喉咙里锯。他拨通了电话,却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很久才说:“钟栀,你是不是对我失望了?”
眨眼间就到了深冬,帝都的深冬比南城可冷得多。一阵风吹过带着呼啸声,吹到脸上刮到皮肤上都很疼。钟栀想象着电话那边他可能会有的表情。垂着眼帘,脸色苍白又倔强地低着头。台灯的光罩着他半张脸,他过于长的眼睫毛会在鼻梁上留下细长的影子。
明明桀骜不逊但却意外的让人心疼:“为什么这么说?我为什么要失望?”
“因为我又犯病了。”那边艰涩的说。
周沢不应该是个会自卑的人。不,或者说,他看起来像是那种永远跟自卑这件事没有关系的人。但是他在自己面前,好像总是在自卑。钟栀不知道自己在周沢的心里到底处于什么位置,让他这样的仰望。以至于总是害怕会被她放弃。
钟栀鼻子酸酸的:“怎么会,我就是有点害怕。如果晚一点或者没有去翻你家的衣柜你会怎么样?不过更多的是庆幸,庆幸我找到你。”
周沢的声音像蒙着一层雾,呢喃又朦胧:“吓到你了,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钟栀一听他这个口气就知道他又钻到牛角尖里了。那些药吃多了加深了他的抑郁情绪,他没办法:“你是我男朋友不是吗?”
听筒里有些沉的呼吸忽然停滞了,很久,才慢慢恢复:“嗯,对。”
他声音很轻,但钟栀在捕捉到他声线中隐藏的颤抖,眼睛一下子红了。
她仰头看向漆黑的夜空,四点半的帝都根本没有太阳。钟栀搓了搓冻得有点凉的手,忽然建议道:“周沢,我记得我们的手机是有情侣定位的是不是?咱们要不要搞个定位?以后我在哪里,你想找我就可以立即找到我。我想找你也可以立即找到你,你觉得怎么样?”
周沢其实知道钟栀要定位的用意,是怕下次他再出事她找不到他。他靠着墙坐在地毯上,腿上摊着一本速写本。正在画一幅画,一棵枝繁叶茂开满白色花朵的栀子花树,树的旁边一棵细小的狰狞的藤蔓蜷缩在它的下面,企图缠上这棵栀子花树。
“钟栀,你爱我吗?”
爱这个字一冒出来,钟栀心里一抖。
迄今为止,钟栀活在这个世界上十八年。别说爱谁,她其实连喜欢都很吝啬。她其实不太了解这些复杂的情绪,因为她觉得自己还很浅薄。人生的厚度没有到达爱那么深沉的境地。但如果背负也是一种爱的话,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爱周沢的。
因为没有人比钟栀更清楚,她其实是个非常害怕麻烦甚至有些冷血的人。她可以不管亲弟弟不认亲爸,除了妈妈,她谁都不在乎。也不愿背负。可如果背负起周沢,她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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