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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伤发（第3页）

青绿官袍被剥去，然后是里面素白的亵衣。

李南卿小心翼翼将那已经沾满血的衣衫剥下，衣服已经粘在皮肉伤，撕下来的时候宋谦寻连连抽气。

当日被箭头搅过的血肉如今又冒出鲜血来，仿佛胸前豁开一个圆洞，如一只凶兽张开大口，吐出模糊的血肉。

那伤处李南卿只看了一眼，便皱眉偏过头去。她气息微乱，跑去灶上想给床上人热碗水，却发现这里连厨具都没有，只得又跑回床前。

“温辞，我去给你喊医生来，你等等。”

说罢，便推开门跑了出去。

外头日光正晒，蒸煮地正个扬州城宛若火炉。李南卿卷起袖子奔走在石街上。

她从未来过扬州城，也从不知道城池能有如此之大，阡陌交通，很快便绕得李南卿晕头转向。她只好一次又一次地拦下路人，矮声询问他们医馆在何处。

等到一次次奔进医馆，又因银钱不够而请不动扬州城的大夫们。

一个年轻气盛的大夫甚至推了李南卿一把，将她推得踉跄出了门，怒道，“姑娘，能在扬州城立足的都算是大齐名医了，你拿着十几文钱，是想折辱谁？”

李南卿咬紧唇舌，没有说话。她低头看了眼手中那一串薄薄的铜钱，在手心里攥出汗来。

是啊，她一个海城县的渔家女，哪里来的银钱请得动扬州府的医师？

直到日头西斜，石街上一个个商铺都支了灯笼亮起来，饭菜香渐渐飘上街头，李南卿才抬起头，看了眼天。

夕阳余晖下，袅袅炊烟绕上扬州城的天上。

李南卿的眼睛涩到发疼，但她不容许泪珠滚落下来。驻足片刻，人群从李南卿身边擦过，无人问询。她吸了吸鼻子，抬脚往那宅子走回去。

一路上，华灯初上，将整座扬州城映出一片尘世喧闹的气息。走到宅院处，却是灯光越来越稀，直到最后，连一盏灯都没了。

那处宅子里，隔着木窗看去，连一盏烛火都未点，隐在沉沉夜色中，悄无声息。

李南卿推门入桕，只见屋内光线暗沉，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她匆忙去翻找出半支残烛点上。微弱的烛光被拢在手心里，李南卿放轻脚步，将这一点微光带到床前。

床上，宋谦寻仍是那副模样躺着，见李南卿来了，才堪堪睁开眼眸。

烛火之下，他的眼眸是好看的棕色，映着温暖的烛光，看向李南卿。

“是不是，找不到医师？”

宋谦寻说话，声音中疲惫不堪。

他在床上挪动了一下身体，随即难受地低喊出声，只好乖乖的又不动了，像是被瞧不见的绳索缚在了床上。

“别怕，我会再去找大夫的。”

李南卿滴了几滴热蜡在床头木柜上，将那半支残烛立在凝固的蜡上，将床畔找出一片暗黄的微光。

而后又踏出门去，想再去找寻一番。

可她正要推门，只见门外一个黑影立着。瞧黑影佝偻的身形和蓬炸的须发，隐约是个老者。

“谁在外面？”

李南卿扬声问。

门外那人只是砸吧砸吧嘴，没说话。

李南卿屏住口气息，“吱呀”一声，拉开了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