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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周叙（第1页）

“周少爷，对，对不起。”地上的舞伎颤抖着声音开口，她的裙边两个一模一样的茶盏。刚才她就是踩到了一个东西，才站立不稳导致摔倒，现在地上的相同的两个茶盏似乎也证明了事实就如同她联想的那样。可是，她不敢辩驳，甚至不敢说出原因，只能惶恐的为自己求饶。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周围人都看过来，不过看到发难的人是这人以后，一时间竟然也没人出声。此人周叙，内阁中极殿大学士之子，虽然大学士本身品衔不高，就算是挂了尚书一职，也实际上是虚职，并无实权。可是中极殿的大学士兼有“票拟”和“封驳”的权利，可是皇帝的幕僚和顾问。是以，周叙坐在另一边的首座，也无不可。他这一通发作，已经有人在偷偷打量对面林喆的脸色了。这两人向来不对付，几乎是众所周知。南黎瞥了一眼，对这人却没有印象。原来周叙身体有恙，虽然适学年纪，却只在国子监露过一面，之后一直都是在家里授学。所以南黎从未见过他。大约是身体的原因，这周叙虽然十三四少年人的年纪，却满脸阴鸷，性格乖戾易怒。此时他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眼神阴冷的看着那个舞伎。突然他弯起嘴角，眯着眼睛，嘲弄的开口：“不如，你从这众人中，找一个能保下你命的人。”丝竹声还在继续，没有这些少爷们的吩咐，也没人敢停。然而这筵席中间，却跪了满地的人，战战兢兢，此时看起来格外的诡异。或许是将这句话当做了自己的救命稻草，舞伎抬起沾满了鲜血的清秀脸颊，眼神开始四处扫视。其实她的年纪也不是很大，这梵音楼里的舞伎虽然经过无数严苛训练，可是也就是个吃青春饭的活计。年龄小的女孩子身段柔软，跳舞好看，而且脸也娇嫩，一旦年纪渐长，便会被无情淘汰。所以这小舞伎现在心中更是悲哀惊惧，每次表演前，管事都特意嘱咐她们，千万不要得罪这里的人。他们个个身份显赫尊贵，是能轻易要了她们性命的人。可是，她还是搞砸了。自己可能就要死在这里。她还没出过梵音楼，不知道外面是怎样的景色。还没吃过街角那家糖炒栗子。她还不想死。因此，她竭力睁开被鲜血糊住的眼睛，带着求生希望的眼神茫然的环视全场。然而有人看到她的目光扫过来，便立马回避了视线，他们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一个小舞伎得罪周叙。小舞伎实在没有眼色，见识甚少的她甚至都不能判断这里哪个少爷最为尊贵，哪个公子能心存怜悯。她开始漫无目的地跪行着挪动着身体，可是那些公子哥都对她避如蛇蝎。鲜血越流越多，眼睛几乎睁不开，头也开始发晕，浑身如坠冰窖，冷的彻骨。突然，濒临绝望中，有人扶了她一把，那手心是如此的温暖，她连忙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攀住这人。隔着一片模糊的血色，她看见了一张有如谪仙般绝代无双的脸。而那双眼睛，更是让她惊叹，莫不是九天的星辰无端坠落其中，才能有这世间难得一见的美景。她一把抱住了此人的腰，这仙人一般的公子却有一把不堪一握的细腰，几乎虔诚卑微的跪倒在他脚下。若是公子救我，我什么都愿意为公子做。这是她已经无力说出口的卑微心声。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一幕吸引。周叙目光如蛇，猝然扫视过来。正是南黎的位置。小舞伎低伏身体跪在她的身前，手已经放开她的腰，转而紧紧攥着她衣摆的一角。南黎感受到这熟悉的慑人的目光，意识到原来这人就是刚才在窗边俯视她的人之一。旁边的易逍辰眨了眨大眼睛，微叹了口气。这小舞伎倒也聪明，还不知该说是幸运，偏偏缠上了南黎。林喆也侧过头，却只是瞧了一眼，依然气定神闲的抿着茶。不管是刚才周叙的发作，还是现在这突然的一幕，他的脸色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这周叙摆明了就是想将火引到他身上。不过，一个小舞伎还不值得他开口，不过，若是牵扯到了南黎。程砚也看向了南黎，眸中倒有些关切之意。秦初雪把玩着扇子，不由自主地摸到了空落落的如意扇坠，那里原来有一颗黑曜珠。他垂下眼眸，不知在思索什么。南黎余光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虽然她不知这周叙底细，不过根据他的座位和如此肆意的行事作风，南黎迅速判断出。此人地位恐怕不比林喆低，所以且不说小舞伎，恐怕自己得罪了他，后果也很严重。而且，这人明显和林喆不对付，无论是窗前的俯视，还是这让小舞伎求救，都是在有意往林喆身上引导。此时，终于被他得逞了。就是不知道是否能如他所愿，激的林喆开口。“怎么，你要救她？”周叙缓缓开口。“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话音陡然一转，是说给南黎听的，眼神却盯着林喆。针锋相对的意味不言而喻。程砚脸色微变，面无表情的回看过去，倒是林喆，放下手中的杯盏，淡然抬眸，好像终于注意到此人。这番表现让周叙脸色更加阴沉，他突然调转目光，盯着南黎和地上的舞伎，有如盯着必死的猎物。南黎眼睫一闪，抬起头，毫不畏惧的直视回去。这周叙倒是现在才看清南黎的脸，突然他按了按自己的指节，发出咔咔的声音。阴鸷的目光里顿时掺杂了别的算计。他旁边的一个瘦弱少年隐晦的看了南黎一眼，眼神复杂。以他对周叙的了解，他明显开始对南黎感兴趣了，哎，这对南黎来说可实在算不上是一件幸事。周叙突然嘴唇微动，这少年立马知趣的凑近，简单将南黎的情况说了一下。“周叙，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