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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何上车,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但是萧复暄为何也上了车,他就有些好奇了。
先前萧复暄的一举一动和反应,乌行雪都可以理解。毕竟那时候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生魂入体,连自己都骗得信了,即便是天宿上仙,即便嘴上再笃定,心里也多少会拿不准。
既然拿不准,就不能不讲道理,拿对付魔头的方式对付一介凡人。所以态度模糊不清,再正常不过。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乌行雪已经知晓了一切。
而看刚刚医梧生的反应,萧复暄八成也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为何拦着医梧生不让他戳穿?
是想保医梧生一命,还是怕惊扰了魔头,再想抓就抓不到了?
亦或是……另有缘由。
乌行雪搂着手炉,借着晦暗静静地看着萧复暄。
他摸着手炉边缘,轻轻搓了搓沾染了热气的指尖,试着运转身体里散乱的气劲。
因为近乎无光,宽敞高大的车厢变得逼仄起来,一点极轻的动静都清晰可闻。于是,他弯曲手指时,车厢里响起了极轻的当啷声。
“这是何动静?”对面的医梧生紧张了一瞬,直起身,捏着纸小声问着。
乌行雪心里“唔”了一声,张口叫了一句:“萧复暄。”
门边那道高高的身影动了一下。
过了片刻,萧复暄低低沉沉的声音响起来:“说。”
乌行雪:“我身上这些锁链能解了么?”
对面的医梧生忽然僵住,又缓缓凉了回去。
萧复暄:“……”
我不如死了呢。
此时的医梧生心里是这么想的。
他刚刚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锁链?没看见锁链啊?
还好及时反应过来——那是苍琅北域里囚禁魔头用的天锁,代天问罪。
据说它们一根根钉在魔头身上,犯下多少罪过,就有多少条锁,寻常人是看不见的,只能闻其声。
依然是据说,魔头以血肉命魂赎罪,每还一桩,锁链才会撤下一根。
但是显然,那些被钉的魔头,没有谁能等到锁链撤开,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乌行雪恐怕是第一个敢问“锁链能不能解的”,语气寻常得就像“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这种话,正常而言必然是被立马驳回的。
但医梧生久未听见萧复暄的回答,终于忍不住,睁开一点眼缝,悄悄看向那位执掌苍琅北域的天宿上仙。
心说这你敢解???
车内没什么光,萧复暄的轮廓晦暗不清。
乌行雪能感觉到他抬了眼,眸光投落过来。
都说,那锁链是没人能看见的。但某一瞬间,乌行雪怀疑萧复暄能看见,因为那道目光似乎从他锁链扣住的地方一一扫了过去。
只是车内太过晦暗,他看不清萧复暄的表情。
只知道对方沉默良久,才开口道:“解不了。”
他嗓音很低,倒是不那么冷了。
乌行雪点了一下头,换了个姿势。锁链声又悉悉索索响起来。片刻后他模糊地应了一句:“噢……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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