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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冠礼（第2页）

挂了“陈”字幡的马车一进杨府的门，宾客嘈杂的寒暄声便低下来，猜测马车上会是陈家哪位。

左右不能是陈贤与陈烊。

陈氏父子洁身自好，不与商户往来。即便破例，也应是旁系前来结交。

等来人下车，众人定睛一看。

这不是陈烊，还能是谁？

全场哗然，不知是看向陈烊，前去刷个脸，还是回望杨青武这突如其来与陈家牵上线的大皇商。

“小陈大人，可把您盼来了。”

“杨三少的及冠礼，我怎敢迟来？”陈烊料到自己的到来会引起轩然大波，淡定地朝四周挥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别因他忘了宴席的主题，“杨老板，咱可得见见今日的主角儿。”

他一来，便抢了主角的风头。大家假模假样地与杨家父子碰杯攀谈，心思却飘到陈烊身上，思考怎么与他套上近乎。

不止如此，杨府管家拍拍手，标志荣梨楼名号的“梨灯”被鱼贯而出的优伶捧在手心，顺着伶人轻盈的碎步颠起六角的穗花，一颤一颤，像待飞的蝶。

陈烊都能被杨青武请来，荣梨楼来的人里，会有王牌沈梨吗？

伶人们捧着梨灯，围成一个圈。她们伴着乐声挥舞手臂，梨灯跟随掌心舞出了花。

蓦地，伶人们半跪下去，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沈梨露了出来，仅显出的半张脸便美得令人窒息，更是令人浮想联翩。

宾客被沈梨时而温柔小意、时而烈如惊鸿的舞姿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沈梨抱着琵琶，十指也在弦上舞动，整个人就如同灵动的音符，舞姿与琵琶乐声融为一体，似乎她本人就是艺术。

她的目光要么投向远处，要么就含情脉脉地落到陈烊身上，连歌声似乎也只是为了陈烊才响起。

陈烊看得眼都直了。

大家都目瞪口呆地欣赏沈梨，一时无人在意陈烊的态度。陈烊出场，压了杨青武一头；沈梨出场，又把陈烊的风头镇了下去。

令人如痴如醉的表演结束，沈梨退场时有意无意地落下一张绣花手帕。

魏霖心领神会地拾起来，让陈烊亲自去收着倒贻笑大方。

“诸位莅临犬子的及冠礼，实乃令我杨府蓬荜生辉啊！我杨家今日双喜临门，今日也是文梵与李员外家二小姐的订婚宴！”

“恭喜恭喜。”

“李员外，你可有福了。”

可不是嘛，一个姑娘成了世子妃，一个姑娘又成了皇商三子的正妻。李员外品级不高，两个女儿是妥妥的高嫁，做老丈人的脸也跟着沾光。

“小陈大人一表人才，成家一事也该提上日程。这不，史家表妹千里迢迢，进都找她未婚夫了。”

一个稍有头脸的商人喝醉了酒，打着哈哈，没注意到陈烊暗沉下的脸色。

杨家把杨三少的及冠礼操办得声势浩大，大家捧场也喝得晕乎乎，听到这番近日街坊四邻都在传的闲话，纷纷附和。

大家都觉得，陈烊这样的人，即便看上了沈梨，也会规规矩矩娶世家贵女为妻。

“我与史姑娘只是表兄妹，哪来你口中的情深难耐。难不成，你与自己的兄弟姊妹有见不得光的龌龊关系，看旁人也觉得理应如此？”

这般哽人的话，再醉酒的人也该清醒过来了，后背顿生冷汗。

“小陈大人，在下并非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陈烊的语气冷下来，大家各做各的事，却都暗中瞧着陈烊的脸色。这会儿，竟无人吭声。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陈烊缓了缓神色。

“即是杨三少的及冠礼，提我便不合时宜。美酒虽好，可别贪杯忘了本分。”

他忍着怒气，卖杨青武一个面子，把事情翻篇。

但转念一想，一提起沈梨，他仿佛就失了魂。他自认不是深情的男子，怎会被情影响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