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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伦敦去（第3页）

说服一个固执且有主见的十岁小孩，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老公爵将目光转向马车中的另外一个人。

塞希利娅的舅舅，埃斯特子爵还沉睡在梦境中。而他的老父亲将手中的报纸卷成一个圆筒，以一种不算粗暴的力道，朝儿子的背上招呼了一下。

可怜的子爵一下子弹坐起来。

“弗雷德，来向你的外甥女解释一下我们的计划。”

睡眼惺忪的子爵很快就反应过来眼前的局面。

他先是从野餐篮中偷拿了一个司康，然后不徐不疾清了清嗓子，“塞茜，未避免节外生枝，我们不能对你解释太多。总之，目前有为你争取一个高贵头衔的绝佳机会，而诺福克公爵更是在你出生前就开始筹划这件事了。看在他日渐稀疏的头发的份上，请你务必慎重对待这次的伦敦之行。”

“可是……”塞希利娅未出口的话被打断了。

“没有可是，我亲爱的塞茜。看在你可怜的母亲，我那死去妹妹遗愿的份上，你一定要有一个能让你在英国立足的头衔，除非你想去波旁宫廷效忠。”

塞希利娅也明白，英法两国几百年来的关系都不算很和谐。如果不能彻底选一边站队，当局势变化的时候，搞不会两边都会对她关上大门。

而促成这一切最完美的方式，正是得到一个头衔。

看到外甥女沉重的神色，子爵又放缓了语气，“亲爱的塞茜，在你外祖父身体康健的时候，你和我，我们当然可以选择无忧无虑的生活。但终有一日，他会前往水草丰美之地，侍奉至高无上的权威。到时候，光凭我一个小小的子爵，我们要守住你的财富，就更加艰难了。而且你还得担负起责任来，照顾你孤苦无依的舅舅我的下半生。要知道，我可不能过没有法国厨师的日子啊！”

面对舅舅的情感攻势，塞希利娅不为所动，并示意他回想一下去年的账单。“我想指出一点，目前似乎我已经在赡养你了。”

在一旁听到儿子指望让十岁的外甥女赡养，认为自己起码二十年后才会去水草丰美之地的老公爵，觉得有必要让不着调的儿子尝试一下，什么才是真正孤苦无依的生活。

年轻的埃斯特子爵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他正在耐心地对外甥女进一步劝说:“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我希望你对我们的能力也多一些信任。当然，我不是指管理财产的能力，请你务必不要因为对我有信心，而削减每年给我的津贴。我是指你目前可以在保护好你这一方面，对我和我的老父亲多些信心。”

倒不是塞希利娅天性就爱质疑自己的长辈，实在是这两位男性亲属相对混乱的生活作风，往往让人难以想象，他们同时也是在上议院杀伐果决的政治人物。

很快，塞希利娅决定做出一点妥协，“如果你们一致认为这是最好的安排，那我愿意尽力去试一试。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一家人都会一直在一起，对不对？”

“当然。”埃斯特子爵迅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老公爵也随之摸了摸外孙女的头，“你丝毫不用怀疑这一点。”

总之，这个来自因弗内斯的家庭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和谐。

当然，还有一些隐秘的担忧，是他们没法向这个年龄的塞希利娅诉说的。

以塞希利娅目前所拥有的财富规模，只要她愿意牺牲自己的爱情和婚姻，她完全可以很轻松就获得高贵的头衔和地位。

然而，如果说卡洛琳夫人的死让她的父亲，萨塞克斯公爵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那么他的侄女，威尔士公主夏洛特，同样死于难产的经历，就让公爵殿下萌生出了一个念头。

即让自己的外孙女独立持有一个头衔，而非通过婚姻或者生育的巨大痛苦来获取。

公爵只跟自己的儿子吐露过内心的真实想法，“她长大后当然可以选择步入婚姻的殿堂，也当然可以选择为自己喜欢的人承受生产的痛苦。但我希望，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发自本心的选择，而非为了头衔和地位所做出的牺牲。”

毕竟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伦敦上流圈子的混乱了。想从中找到一个好男人，不如去美洲淘金，后者成功的概率或许更大些。

大部分的女人，无论婚前是多么富有的女继承人，在婚后都会丧失对自己财产的支配权。他们的丈夫往往会拿妻子的钱去挥霍，花在牌桌上，或者情妇的床上。

而法律是不会保障这些可怜女人的财产权的。

作为不婚主义者的子爵自然对父亲的打算乐见其成，但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就算国王特许，授予塞茜一个女性可以持有的头衔。议会那边恐怕还是会提出反对意见。”

“所以要让他们主动妥协。”

“主动妥协？怎么可能？”

“动动脑子，年轻人！”

于是他们往伦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