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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饱（第3页）

梁娟答：“前两天和教育局那个王主任吃饭，他说这两年招考的教师资质都不大行。上次新教赛主城区的成绩都差点比不过周边区县，今年考试他就想让我把把关。都是有老交情的嘛，他开了口我也不好拒绝，昨天去面了一场。”

她停顿了一下，换女婿邬总适时捧场：“妈您就是太好说话，这种小事才会劳烦到您头上来。我和团团她妈让您早点退休是想让您享享清福，昨天还下着大雨吧？您说您何必再操这个心。”

这一番话说得梁女士眼角皱纹都平了些，她继续说：“这也算不得什么操劳。就是我做考官还是严厉了些，好几个人没拿到我的通过。希望这些年轻人下了考场别太埋怨我才好，我也是想让他们再多磨练磨练。”

“妈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能得到您的指点是他们整个职业生涯中难得的运气，没过呢就是水平有限，自个儿不想着提升进步，哪儿有脸去怨别人！”

邬总替岳母宽着心，如她所愿的，话赶出话来：

“话也不能这么说，也有可能是我已经老了，教育理念都陈旧了，和年轻人想法有了不一样的地方。但我这个人是很愿意跟他们交流的，大家互相学习，互相进步，你说呢，林老师。”

随着她突然点到安安静静吃饭的林挚玉，在场的人基本都意识到这话不是随意讲的，而是特意说给一人听的，一下子都不接茬了，都等着看林挚玉反应。

林挚玉从梁娟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开始，就预感到不妙。终于将矛明确指向她的时候，可以说心理准备都已经做了两轮。

她不打算争，只回：“梁校长说的是。”

可梁娟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林老师昨天伶牙俐齿的，如何到了自家人吃饭的地方，反倒不愿意说话了？你果然是不高兴了，对不对？”

林挚玉保持微笑：“您这说的是哪儿话？我是怕自己笨嘴笨舌的，又惹得您误会。”

见林挚玉不接招，在这儿跟她打太极，梁娟转而朝陈焰河说起：“焰河，你是知道外婆的，从来只有盼着小辈好，但我心直口快惯了，倘若真有什么说的不对，还是要给你赔个不是了。”

陈焰河从梁娟提起昨天考试的时候，心里隐隐就觉得不对。但林挚玉什么都没跟他讲，也只能先静观其变。

眼见对面穷追不舍，又想到昨晚那般疲惫落寞的林挚玉，虽不理智，但他已经难以忍受。

“您既然知错，合该跟承担了您错误的对象道歉，跟我讲可没用。我没有权利代她接受。”

这句话一出，梁娟的脸青了白，白了红，红了又转青。一旁的陈老爷子面沉如水，大喝一声：“混账东西！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林挚玉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一跳，这陈焰河咋想的？还嫌她遭得白眼不够多？

这一句话出来，算是替她把陈老爷子和梁娟给得罪了个彻底。但在场不止她一个怕收不了场，邬总给一旁的女儿使了个眼色，于是邬识月站出来打着圆场：

“小玉姐姐你是不了解我外婆，她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对自家人才会提要求，你可千万别怪她严格。”

“外婆您也真是，吃饭的时候谈什么工作，等用完晚饭，您和小玉姐姐好好交流交流，她一定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邬总也顺势拿起酒杯开始新一轮的敬酒，场面还算化干戈为玉帛。

林挚玉这一刻倒真的开始佩服起邬识月来。年纪虽小，但论处事圆滑她是连她的脚后跟都比不上。

一顿饭吃得漫长又波折。等首位几人终于下了桌，林挚玉才松了一口气。

肚子果然是半饱的。

她不敢伸太多筷子，尴尬的时候就一直喝着果汁，好不容易等到宴席结束就钻进了洗手间。

等她终于一个人呆着之后，后知后觉意识到头重脚轻的感觉还没消散。再一照镜子，没喝酒，脸颊却有不自然的潮红。

大概是发烧了，她晕晕乎乎地想着。

走出洗手间，几位长辈大概又去了茶室，蒋星屹又带着李宏皓在打游戏，陈焰河却不见踪影。

她想跟陈焰河打声招呼先回去，问蒋星屹他人在哪里，他指了指露台的方向。

厚重的窗帘外是种满花草的阳光露台，林挚玉听到说话声，是陈焰河和邬识月呆在那里。

她过去的时候，正听到邬识月问：“你和她相处的怎么样？我看你有点反悔了哦。”

林挚玉蓦的顿住脚步，直觉自己不该走出去。

片刻后，她听到陈焰河的声音，他回答：“有点。”

邬识月又紧跟着问：“那交易呢？还要不要做。”

陈焰河的声线一贯的冷静：“我再想想吧。”

“那你要想快点哦。你知道的，我一向没什么耐心，不会等你太久的。”

陈焰河似乎笑了笑，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