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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牛弹琴（第1页）

一个月前。

“哎哎哎，你听说了吗？”嘴上叼着果脯的何渝见柳知行来了，从一堆公文中钻出来。

“听说什么？”柳知行揉着眉心打着哈欠，绕开何渝走到书案前坐下。

“荐福寺的觅灵和尚昨日圆寂了。”何渝手拿果脯挡在嘴边，神神秘秘地说。

“觅灵？那个经常进宫的？”柳知行从背后抽出靠垫放在书案上，“看他的模样也不像马上要圆寂的高僧啊。”

“这正是事情蹊跷之处啊！”何渝一拍手，眼睛蓦地睁圆，“据说有人瞧过他的尸体，浑身发黑死不瞑目啊！”

“行了行了，何参军，一边呆着去。没功夫听你传谣。”柳知行随手抽出一卷公文挡住他口水乱喷的嘴巴，趴在靠垫上昏昏欲睡。

堆起的公文不是因为他们公务有多繁忙，工作有多勤奋。只是为了方便他们在背后浑水摸鱼混吃等死。

“这就睡了？你才刚上衙啊。”何渝拍拍他试图引起他注意：“还有人说觅灵的死和西市口的女尸有关，风流和尚俏女鬼，你不感兴趣？”何渝觉得奇怪，这小子最近瞒着他连夜淘金么？一上衙就睡。虽然他们以往都会偷懒，但他最近实在是变本加厉，连他这个共犯都看不过眼了。

“女尸死都死了还要被你传谣，积点德吧你。”柳知行一脚将聒噪的他踹开，又抽出一卷公文盖在头上睡过去。

何渝自讨没趣，又叼着果脯去骚扰下一个同僚。

“王桢，你听说了没，圣人经常召见的那个和尚圆寂了。”他从纸包里又拿出一块果脯递给一个正在抄录文书的官员。

“我知道啊，本来圣人寿宴还说要请他来作佛法。我看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指不定是得罪了那家高门大户被灭口了吧。”名叫王桢的官员接过果脯，煞有其事地说。

何渝深有同感地点头，嘴上却说：“瞎说什么呢？我们这哪个不是高门大户出来的？”

的确，京兆府上任职的官员，除开极少数，大部分都是受荫蔽直接任免。这就牵扯到先帝卖官鬻爵的事了。

“我心里有数，那位今日不在，你以为是因为什么？”王桢眼神瞟向对面的空位，若有所指。

何渝会意，默契地同步点头。戴宁元是欧阳询爱徒的事是朝堂皆知的事，而他偏偏在今日请事假。怕不是去帮他敬爱的老师擦屁股去了吧。

“平时他帮着他老师盯着我们也就算了，还闹出这么大的事。圣上要是查出来，肯定得革他的职。他也早该让出少尹之位了。”何渝愤愤道，说得好像没有戴宁元他就能胜任少尹似的。

“哪能啊？你是最近没见过咱们圣上的模样，啧啧啧，这太傅难道是苏妲己变的？怎么圣上什么都听他的？”王桢说得起兴，越说越不着边际。

“你们有几个脑袋掉？都敢论起圣人的事了。”柳知行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抬头打断。

“一个，一个！”何渝谄媚地向柳知行献上果脯，安抚他被吵醒的小情绪。

......

连场秋雨过后，曲江池水位上涨，在夜色中倒有几分磅礴的气势。

满月在经过雨水洗练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明，暗示了明日能有个晴天。

看来明天又只能睡一天了，还想赴秦家娘子的约来着。林清和心不在焉地跟在柳知行的后面，盯着他的脚后跟神游。

“你都不问去哪的吗？这么放心我？”柳知行停下脚步回身，林清和便冷不丁撞入了他怀中。

林清和马上后退一步，和他拉开一段距离。这个人也真是的，一路上一声不吭，到地方了也不说。再说了，她能不跟着吗？他可是她的衣食父母。

“说好的每个月圆之夜你都会供我饮血的啊。我也按你的意思辛苦了这么多天，你也该履行诺言了吧。”林清和指指手腕示意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吸个血还要跑那么远，也许是柳知行的什么仪式感吧。

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林清和发现，柳知行看起来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而实际上，他比看起来还要纨绔！有无数瞎讲究的习惯。除了纨绔子弟铺张浪费的毛病，他还十分注重养生，甚至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每天晚上轮着喝不同种类的参汤、等她爬楼上去那段时间在脸上敷上用蛋清、珍珠粉、香白芷等制成的玉膏......

每次林清和好不容易爬上浮台，看着他在月光下半躺在躺椅上悠悠然敷着面膏，真的会有将他连人带椅推下去的冲动。

而对于林清和的不满，柳知行的回应是：“僵尸小姐，你白天是吃饱睡足了，而你的救命恩人可是处理了一日的公务。再这么下去，不知我们俩谁看起来更像僵尸。”

看着柳知行一天比一天黑的眼圈，林清和对此不可置否，甚至趁柳知行不注意偷偷在自己脸上也抹了点，似乎确有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