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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第3页）

“不是我们这些人没有爱心，实在是上一个租客养的狗把所有的木质家具全部啃得一团糟，他自知押金都不够赔偿家具的，都没好意思要，还没到期，提前就走了，等我到现场的时候，那场景我真是终身难忘。”房东恨恨的说道。

在我的再三保证下，我们终于签完合同，这时雨已经停了，我对刘姐郑重的道了一声谢谢，然后开始返回学校的路途，我走得不快，但越走越远，在即将彻底看不见小店的时候，再一次回头，朦胧的夜色下，终是看得不清楚了，唯有那白色的光亮，仿佛已和周遭的灯火阑珊融为一体。

回学校的这趟公交我已经坐过几十遍，今天，车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了人群的喧嚣，这夜色如此静谧。望着车窗外淡然的夜色，这一幕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在我们当地，省重点高中可以跨区读，虽然我并没有跨区，可家里离学校却还是很远。因此我不得不坐公交车上学、回家。

每天，上学和回家都着实不亚于一场远行，这终究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远行。内心是雀跃和期待的，急于成为大人的迫切，急于挣脱父母的束缚，急于看看这个世界。可能是从那时候开始，在公交车上，就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窗外，随着公交车前行，不断变化起伏的一切景象，与我而言，是那么新鲜。

第一次见到她时，正值高一初秋开学，那天阳光正好，公交车上，她独自坐在我前面一排的位置，停留在我的记忆里的，那么鲜明的，是那时她黑亮柔顺的总在摇晃的马尾辫，还有那个紫色的发绳。

意外的是，那么多班级呢，我们竟在同一个班，九班。

那天，学校发课本，高中的课本竟是比初中多不少，我看着桌子上那么多的书，有些发愁，书包无论如何也装不完了。只好将多余的书便抱在胸前。

因为是第一天，所以没有晚自习，放学的时候，也是下班的高峰。

回去的公交车上人挤人，着实是，有个稍稍宽敞的地方站着，都是件奢侈的事情。

我站在车厢中间靠后的地方，身体因为公交车前行的惯性、到站的停顿，以及车厢里，上下车挤来挤去的人群，而不得不左晃右晃，扭来扭去。籍此，左手不得不扶着座椅的扶手，而右手单手抱着那么多厚重的书，着实狼狈。

她站在比我更靠近公交车后门的地方，与我隔着大约三、四人，处境并不比我好多少。

我不时装作不经意的，向右转头，用余光，偷偷看她，却又不敢让她发现，那是我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微妙而酥麻的紧张感，在心里不时滋生出来。

而在某一个瞬间，再次偷偷看她的时候，目光终是与她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我的脸瞬间红了，视线立即偏向别处，内心有种做了亏心事被发现的怯意，不过余光，却见她朝我一笑，颔首点了点头。。。

即使过了这么久，在想到那一天的那个刹那，我竟不知不觉间笑了出来。

而此刻，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应该是快到了。

随着公交车熟悉的报站声。。。

“到了。”我在心里默默跟自己说。

四年前，我刚来到这里时，同样是个秋天的早上，风带着微凉的湿润，清晨的阳光，和煦的将一切染成淡淡的金黄，走向知识至高殿堂的期盼、挣脱父母束缚的欣然、迈向已经可以摸得到的光芒四溢的未来的喜悦。。。仿佛还在昨日，而此刻，我的心里是失落的甚至是畏惧的。

我缓缓走进学校的大门，低着头，借着学校大门两旁，并不繁茂的斑驳的樟树的阴暗影子，向宿舍走去，我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我不想碰到某个熟人，也不想与任何人交流，更不想谈及对未来的打算。

而到了寝室楼的时候，我并未着急上去，只是枯坐在离宿舍楼不远处梧桐树下的长椅上，透过梧桐树叶宽大的间隙，望向天空。此刻，明月的光芒是如此皎洁，我甚至能够看到，透过树间空隙，洒落在我枯坐的身影上的清冷光辉，我伸出手，月光就如同有形的静谧沙砾，静静躺在我的掌心里。。。

与此刻不同的是，那天停留在记忆里的光景，依稀有着与今天如此相似的月光。

“车出故障了，下趟车半小时以后到。”随着公交车突然停下，司机的声音响起。

“真是倒霉啊。”不得不下车的大人们，边用皮鞋底将公交车的过道踩得一阵噼里啪啦作响，边不住的抱怨嘟囔着。

我随着人群，慢慢走下公交车前门的台阶，而让我惊讶的是，在这里，这趟公交车从未停靠过的地方，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灰黑的公路两旁，栽种得满满当当的铺天盖地的梧桐树影。

“真是一眼望不到头啊。”我望着月光和路灯光芒下，被照耀得昏黄朦胧的连绵不断的树影，禁不住对自己说道。

透过梧桐树的皎洁月光，照在路边一动不动的公交车上，将破旧的公交车照得锃亮锃亮。

你静静的看了看，然后慢慢朝平时的方向走去，竟是不准备等下一趟公交车了。

或许是过分美丽，难道是有些神秘，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这条栽种着梧桐树的路，成功勾起了我探索它的好奇心，于是，我竟跟上你的步伐慢慢走了起来。

你的步伐不急不徐，熟悉的缠着紫色皮绳的马尾辫就那样不断摇晃着，月光将一层银白色的薄纱般的细屑，轻柔的盖在你行走的身影上。。。

在某一个瞬间，你突然停了下来，而我也随着你的步伐停了下来。

不知所措的感觉。。。

“我叫陈婧。”你低着头，转过头对着我，却并不看我，目光不知飘向何处，就那样轻柔的说道。

那个瞬间，你被皎洁的月光拉长的美好身影，就那样，永恒的镌刻进了我的灵魂里。

往事就这样，在我眼前不断浮掠着，直到宿舍楼喧闹的声响慢慢沉寂下去，我终是对自己说道：“该上去了呢。”，于是缓缓起身。。。空旷的过道，空无一人，月光缓缓透过走道尽头的窗户，慢慢溜了进来，将昏暗的走道铺上月亮的光沙。

我径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过道里，脑海里全是那天发生的事。

那天，我们终是肩并肩走在一起，斑驳的梧桐树影，你的笑脸，我突然停住的凝视着你的瞬间。。。

眼眶里，突然湿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