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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1页）

一节软卧车厢悄然加挂在列车后面。

每年冬天，开往东北的火车总是挤满旅人，很难找到剧本里那样空旷的、梦幻一样的空间，何时只能用这种方式完成拍摄。

两天两夜，整个摄制组共处同一间车厢，旅客由不同的部门构成，宛如一个电影的乌托邦。所有调度都被反复推敲，工作表上的时间精确到分钟，他们要在火车到站之前完成拍摄，一切需如话剧般精准，这是他们都不曾有过的体验。

为此，叶深暂时放下写不完的剧本，殷于野专门排练多时，大家都很期待，只有何时，忙碌中带着困惑，一直到电影开拍。

“到哪儿下车？”

“哈尔滨，你呢？”

阳光斜射进雾蒙蒙的车窗，叶深露出那种雾蒙蒙的微笑。烟气上升，情绪下沉，何时又感受到属于他们之间的微妙气氛。

到底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呢？

一开始，他只能在监视器后，嫉妒他们那种无缝的默契，再在镜头无法触及的地方，拼命索取，试图分享他们的余温。

不能被抛下。

这是何时的全部焦虑，触到生命早期的痛苦体验，如同溺水，四面八方只有冰凉的孤独。

他渴望被认可，被接纳，当下的声名满足不了过去的缺憾，他曾和何欢一样，追逐着刻舟求剑般的幻觉。可单方面的追逐永远是徒劳，直到他们也向他伸出手，这一点何时远比他的兄长幸运。

殷于野再次替他叫停，叶深在淡蓝的烟雾里微笑。

何时摇摇头，他又在工作时走神，好在录下的镜头依旧完美。

他未出现在画面里，却处处都能感受到他的痕迹，而他们也只在他的镜头里，才会呈现出这种独一无二的质感。

从什么时候开始，镜头内外变得如此融合？

可他没有时间思考，第二组摄像已经在包厢就位，叶深和殷于野来到各自的位置，只等自己喊开始。

殷于野桀骜又懵懂的表情，让他恍然想起十多年前，青春总是以这副面貌呈现，那是何时第一次对殷于野动心。叶深也让他陷入回忆，他课堂上的激情更像一种假象，只有在他们独处时，才会露出那种疏离的温柔，在漫长的时光里把他浸透，直到失去才感到窒息。

剧本还是太单薄，那种气息只有在表演中，才能散发出来。

又或许那不是表演，而是遥远的时空里的殷于野和叶深，以这种戏剧化的形式，重新呈现在他的眼前。

何时心脏剧跳，仿佛又经历一次与他们的沉沦。

他分辨着对他们的情感，也许是不同的类型，却触到同样深的心底，他无法给它们定义为爱或者其他，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一种爱情会以这种形式存在，同时纠缠在三个人之间。

那一刻，他对这场拍摄产生了全新的想法，他似乎不只在创作，更是在探索自我。

所有的混沌和迷惘都被叶深解剖成情节，再由何时整合，交给殷于野来呈现。在这个过程里，每个步骤都折射出不同的高光，照亮他们的作品，也照亮那些未曾留意过的角落。

拍摄结束已是深夜，何时又补了几个空镜头，才意犹未尽地宣布休息。

可大家都有些兴奋，这种一气呵成的拍摄方法像极了话剧。他们又讨论起其他类似的电影，从同样小制作的《女巫布莱尔》，到一镜到底的《俄罗斯方舟》，甚至“真枪实弹”的《九首歌》，镜头与调度，表演与真实……车厢里久久安静不下来，那是属于创作者的狂欢。

不只是他们，何时也睡不着。

他来到叶深和殷于野的包厢，他们给他准备了宵夜，简陋的方便食品，足以让他有种回家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