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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1页）

《荒芜》将使用3D拍摄。

在此之前，大陆从未有过用这项技术拍情色片的先例，消息一出，又引起不小的喧哗。期待与质疑的声音各占一半，双方都吵得颇动肝火。

何时早已习惯这种争议，依旧不予回应，整个摄制组低调搬迁，神不知鬼不觉地开始筹备，媒体的炮火全集中在留守大后方的高黎明身上。

对他而言，这种考验不过是小场面。他先用外交辞令搪塞大部分提问，又爆出些无伤大雅的八卦，转移其余的注意力，大部分质疑者也就暂时闭嘴，把态度转为观望。

让他头疼的是何时的另一个决定——他要镜头前的一切，都真实呈现，这意味着许多场戏里，叶深和殷于野要真枪实弹地完成表演。

这种尺度，相当于直接把电影判了死刑，某些段落不加剪辑，不仅在国内不准上映，在国外也要受到诸多限制。在这个层面，人类都有同一个底线，永远不会坦率承认自己的天性。

他们之间爆发过空前激烈的争吵，高黎明差点掀了桌子。

“没人给你投资！”他扯开领口，“谁会拿钱打水漂？”

何时很平静：“我卖房子。”

“你那破地方在六环开外，能卖几个钱？”

“我手里还有点积蓄。”

高黎明气得想笑：“你不活了？”

何时一言不发，他的沉默只有两种含义，不想争论，也不放弃，这种态度让他得罪过好几个制片人，高黎明是坚持得最久的一个。

“叶深，你就没一句话？”

叶深只有一句话：“这是何时的活法。”

“你呢？”高黎明转向殷于野，“别跟我说你供着他。”

殷于野点点头：“我尽量。”

“真他妈行！”高黎明把手伸进上衣，摸着速效救心丸咬牙切齿，“我是当不了艺术家，你们可真牛逼……”

“黎明……”

“都滚！”

虽然架吵得很难看，高黎明还是解决了资金。

讽刺的是，最大的投资不来自任何影视公司，也不是艺术机构，而是国外一家色情网站。为了给自己正名，他们做过公益，普及过性教育，甚至和时尚品牌联名出周边服装。在许多导演研究着在“艺术”里打擦边球，努力博取关注的背景下，他们给另一部分导演投资，赞助他们把色情片拍得更“艺术”。

这究竟是摆脱了低级趣味，还是脱离了高级趣味，谁也说不清。总之，有了这份充满国际主义精神的赞助，电影顺利开机。

与此同时，何欢的电视剧开始铺天盖地的投放，植入广告，版权，周边……赚钱赚到手软，何欢也借这部剧奠定了地位，马上开始筹备第二部作品的改编。

几乎所有熟识的人都质疑何时，有人直言他走火入魔，一条路走到黑。

除了叶深和殷于野。

他们不是没有挣扎过，除去殷于野那一整年的纠结，叶深与何时也反复思考这样做的必要。

情与欲，从来都不单独存在，在之前的六部电影里，它们打着各种名义出现，却都呈现着相同的分裂——他们可以淋漓尽致地表现“情”，却阉割掉“欲”。那些镜头点到即止，或含蓄而隐晦地固定在他们上半身，或用蒙太奇拼贴着似是而非的想象，唯独没有坦然表现过情与欲的融合。

不只是何时的电影，其他导演的作品，甚至文学，又有多少能做到不带世俗偏见、也不宣泄个人私欲的坦率？

“我不想惊世骇俗，”何时说，“只想拍一部不被阉割的电影。”

叶深久久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考虑过后果吗？”

殷于野说：“我不在意后果。”

那些情欲戏拍得十分艰难。

在之前的电影里，他们尚能轻松面对那些大尺度的场面，但这一次，他们需要在陌生人面前，把一切进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