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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1页）

小蔓的声音将文敏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毕恭毕敬地把衣物递到文敏的手边，眼神在衣物上打转，眼底有种强烈渴望却深知无法拥有的惋惜感。　　她摆出一个礼貌到让顾客无可挑剔的态度，不舍地把目光落在文敏的身上，给她们鞠着半躬，柔声说：“祝您拥有一个愉快的购物体验。”　　见状，琇琇也朝文敏和沈芙鞠着半躬，给人一种非常巨大的仪式感，让文敏也沉浸在了那股氛围中，看衣物的眼神都变得虔诚起来。　　文敏的双手垂在身侧，犹豫了半天都没有动，不是不想试，而是不敢试。让她更不知所措的是，好像她一秒不接过衣服，小蔓和琇琇就一秒都不直起身来，尊敬到让文敏的心直打鼓。　　无意之中，文敏把小蔓二人晾在了眼前，反应过来后，她立马虚虚地推着小蔓的肩膀，想要扶直她的腰板，让她不要这么拘谨。然而小蔓一动不动，像尊石像一样鞠着躬，那副固执的样子让文敏改了劝说的目标。　　她转向琇琇，试图说动她，然后借此带动小蔓，一边扶她一边窘迫地道：“不要这么客气，我隔着玻璃看看就好了，不用试的……”　　反正试了也不一定能买得起，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免得最后丢人现眼。　　文敏拒绝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沈芙把手伸向了小蔓，打断她道：“给我吧。”　　小蔓这下彻底明白了，抓住沈芙的心，这笔生意才能够有更大的收获。她快速地把衣服递给了沈芙，应道：“好的。”　　沈芙随意地把衣服拿在手机，还随心所欲地捏了好几下，那副肆意的模样好像捏着的是个廉价的地摊货，看得小蔓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担心衣物会不会弄坏，嘴巴都微微张开了，条件反射地想要提醒她。　　她没想到的是，下一秒，琇琇悄然地抓住了她的手，暗示她不要冲动。小蔓没想到这个片刻之前还反对自己的人，现在居然做得比自己还过分，便不免感到好笑，低着头丢给她一个知道了的眼神。　　小蔓怎么会想不清利弊，沈芙开的价早已让她们远远赚回了本钱，她当然不忍心自断钱财。如果让老板知道的话，说不定还会让她们升职呢。　　富贵险中求啊！！　　沈芙意味深长地看着文敏，她知道她的顾虑，故意贬低衣服的价值，一语双关地道：“只是外表华丽罢了，实际上不怎么样，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这句话在外人听来，只是单纯地在掩饰这件衣服很贵的事实，但在文敏耳朵里，有另一层深意。这不就是对原主人设的隐喻吗？她应该是最能感悟到这个反差的人了，如今听沈芙这么说，慢慢地动摇了自己的坚持，半信半疑地道：“真的吗？”　　沈芙的眼睛悄无声息地扫过小蔓两人，丢给她们一个配合自己的眼神。很快，她们就硬着头皮，自贬地道：“真的，其实我们展区里的商品跟刚才那里的商品没有太多的差别，价格也差不多……”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从没想过这种话会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厚着脸皮说：“如果我多打几份工，过得节俭一点，加上员工优惠，我……也能买得起。”　　琇琇一语不发地站在一旁，虽然她往常为了提高销量说过一些失真的话，但小蔓这次的话离谱到她都不敢接。　　别说多打几份工了，就算是她一个人分裂成几百个人，每一个她都多打几份工，从宇宙大爆炸开始到现在都不一定能赚得到衣服的本钱啊。　　小蔓看自己在孤军奋战，不动声色地撞了下琇琇的肩膀，催促她赶紧搭腔，免得衣服都被拿出来了，文敏不试，到时候就真的工作不保了。　　琇琇匆匆地瞥了眼文敏的眼睛，随后把视线聚集在衣服上，生怕被文敏看穿自己的心虚。她胡乱地用手划了一圈展区，佯装自信地说：“是真的，其实这些装饰成本不是很高，如果我努力工作的话，也可以买得起。”　　她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可听完她们的话，文敏久久不开口，空气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里。　　小蔓瞟了一眼琇琇，眼神中的慌乱渐渐浮现出来，“……”　　本来以为她们的话太浮夸了，文敏不会买相信，擅自为沈芙破例的罪恶感涌上了小蔓二人的心头。　　琇琇最先憋不住气，想再补充一点什么，让她们的话更真实一些：“那个……”　　可她刚开口，文敏就做了让她们虚惊一场的举动。　　文敏眼底的兴奋难以掩饰，笑意都漾上了眼角。她抬了抬帽檐，露出那双无比明亮的眸，跃跃欲试地看着沈芙，问道：“那……我真的可以试试吗？”　　沈芙也抬高了一点自己的帽檐，让她们能更清晰地望着彼此的眼睛，说：“嗯。”　　成功说服了文敏后，小蔓和琇琇不露声色地交换了个眼神。短时间内，她们经历了大喜大悲，激动到差点两眼旺旺哭出来。　　太好了！不用担心失业了……　　好似有点不放心沈芙一人的说辞，文敏又再次看了一眼小蔓和琇琇，有些征求的意味。　　小蔓整个人被一种险后求生的刺激和愉悦感包裹着，她笑得十分开心，说话的语速都快了很多，说：“当然可以，只要您开口，想试哪款我们都会为您拿过来的。”　　琇琇在心里深深地松了口气，配合小蔓说道：“是的，我们会竭尽全力让您满意的。”　　在接过衣服之前，文敏略显顾虑地道：“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小蔓点点头，按捺住自己那颗迫切想要让她试衣服的心，捏着冷汗耐心地道：　　“请说。”有事找她　　文敏问道：“这件衣服的具体价格是？”　　小蔓犯难地看了一眼沈芙，还没等她请求支援，沈芙就接过了话茬，那副语气轻松到好似逛大卖场一样随意，轻描淡写地道：“你半个月不到的工资而已。”　　小蔓两人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沈芙镇定乱编的模样，一句话也插不进来。女人气场很强，嗓音里也有种莫名的震慑力，黑的都能让她说成白的，比小蔓刚才跟琇琇那假正经的一唱一和还要令人信服。　　琇琇不敢一直盯着文敏看，免得自己的眼神暴露了她们的心虚，从而让文敏知道她们的计划，于是只好时不时抬起眸瞟着文敏。　　文敏蹙着眉，整张脸是一副思索状，让人一时间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看她又犹豫起来，琇琇焦急地用手背似有若无地碰了碰小蔓，等对方对上她的眼睛后，慌乱地朝她眨着眼睛。　　小蔓很快就懂了，这是她遇到麻烦的时候经常用来求助的暗号。　　如果是一般的客户，小蔓肯定游刃有余地上前替她解围了。可现在不一样，现在的客户是她赔得倾家荡产都得罪不起的人。　　容错率太低，冲动的劲头过去后，理智追了上来，让她只想脚踏实地一些。　　她们现在唯一的筹码，居然是沈芙。　　如是想着，小蔓快速错开琇琇的视线，匆匆地瞥了一眼沈芙，然后轻轻地捏了捏琇琇的手。　　琇琇不仅感受到了她的小动作，更是用眼睛看完了全程，她抬起眸，看着小蔓那副明知道是装出来的冷静的模样，却也能打心底感到一股安全感。　　小蔓并没有看她，表面上仍保持着一副滴水不漏的职业性笑脸，可琇琇不知道的是，那人一直在用余光注意着她，当她看自己的时候，小蔓再次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手。　　不需要一句言语，短短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小蔓将自己的安慰完整地传递给了她。　　再迟钝的人也能感受到小蔓的用意，女孩的喉头频频滑动，本应感到安心，可一股紧张的感觉变得愈发强烈，甚至冲淡了害怕被上司责罚的焦虑，莫名其妙地占据了上风。　　在她们忐忑不定时，沉默了一分多钟的文敏终于开口了。　　文敏思考了半天，最后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缓缓地张开五指，眼神扫过众人，惊讶地问道：“也是五位数吗？”　　看她这副认真到近乎有些犯傻的模样，沈芙眼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淡然地应了她一声，让人察觉不出一点端倪，说：“嗯。”　　当一件事已经超出一个人的认知范围后，理智就会被逐步击溃，总会下意识地去相信别人说的话，尤其是如果那个人还是自己身边亲近的人。　　文敏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个成熟稳重的a样，她硬生生地把自己的快乐憋回心里。　　其实文敏沉默的时间并不久，却让小蔓两人感觉度秒如年，十分地难捱。　　她们二人今天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但不同的是，坐过山车还可以放声嚎叫，但现在的焦虑和难耐只能堵在心口，不能随意吐露一个音节。　　见状，小蔓立马接上沈芙的话，笑眯眯地看着文敏，应道：“是的！”　　沈芙不愧是有钱人，花钱如流水一样，撒起谎来也不打草稿，离谱但是居然还有人信。　　也不知道这个alpha是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傻子，怎么会单纯到这种地步，连这么明显的谎言都看不出来。　　文敏又看了一眼琇琇，似乎想得到所有人的肯定后，才能放心大胆地去试。　　琇琇心有余悸，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好在她平时经常去表情管理的培训，毕竟做奢侈品的服务行业，专业的课程还是得安排，有付出才有回报，做好了能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即使心口不一，她也可以一点都不表现在脸上，此刻笑得非常灿烂，说：“嗯。”　　言多必失，她不敢说太多话，免得对方从自己的话里找到一些漏洞。　　与她相比，小蔓就显得老练很多，她轻松地接过琇琇的话，随口胡诌道：“您要是喜欢的话，我们还可以为您现办一张像沈小姐一样的会员卡，然后帮您打折。”　　“辛苦你们了！”　　光是听着文敏就已经心花怒放了，从她的反应来看，她们三人这出戏演得精彩又逼真，即使是作为实力派演员的文敏也不知不觉地中了她们的计。　　文敏小心翼翼地接过沈芙手中的衣服，把她们捧在手心，那股兴奋的感觉难以遏制，喜形于色地道：“那我现在就去试了！”　　沈芙对上她的双眸，稍微压低了一点音量，却也还是足以让在场的其他人都能听到，仿佛在昭示着她们那不可言说的关系一样，道：“别忘了试好让我看看。”　　“……”文敏的两颊慢慢地烫了起来，但表面上变化不大。这不仅没让她感到扫兴，反而有种刀尖舔蜜的刺激。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外人，然而，小蔓跟琇琇都不约而同地把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了，让她产生一种好像她们什么都没听到的错觉。　　她的身体比嘴巴先一步做出了回答，动了动脚，在彻底转过身的刹那，沈芙听到她微不可察地应了一句：“知道啦。”　　听罢，女人那双薄情的红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多少alpha处心积虑地接近她，讨好她，都只是为了博她这一笑。　　可惜文敏并没有看到，她好像脚底抹了油，火速地走进了更衣室，头都不回一下。　　门关上的那一刻，小蔓跟琇琇憋着的笑终于找到了释放的机会。她们交换了个眼神，无声地笑着，仿佛在高兴自己找到了沈芙跟文敏之间是情侣关系的实锤。　　沈芙一语不发地注视着那道已经关上的门，好似能透过门看到里面的画面似的。过了好几秒，她才缓缓地收回了视线，回头叮嘱小蔓和琇琇：“今天所有的事都不要告诉她。”　　对于沈芙来说，钱并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东西，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如果钱能用来弥补一些遗憾和过错，那有什么不值当的呢？　　反正她也不缺。　　今天的这些开销就当是文敏因为自己被司颖误伤后的赔礼吧，虽然那人并不会知道，她也不想让她知道。　　文敏是个道德感极强的人，如果她知道了，反而会良心不安从而拒绝她的好意，到时候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彼时，沈芙已经走到了为贵宾提供的沙发上坐着，而小蔓则收到了负责人发来的一条短信，她着急忙慌地点开，一边看一边观察着沈芙的举动，生怕被沈芙误以为自己是在摸鱼。　　负责人说：【沈芙在你那逛是吧，让她开一下手机，我有事找她】　　一旁的琇琇很快发现了小蔓的小动作，便也凑过来，往她的手机瞥了一眼。　　这一看，负责人的消息赫然映入眼中。她觉得有些奇怪，负责人有事为什么不亲自过来说？即使她跟沈芙在私底下的关系很亲近，也不能僭越了卖家和买家这道分界线吧？　　更何况，现在又不是在私下的场合。　　要是她们的交谈发生了什么意外，会不会迁怒到小蔓的身上？如是想着，她开始担心起小蔓，想劝她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传声筒弄不好会变成出气筒的。　　小蔓给对方回了个收到后，毫无征兆地侧过了头，正好撞进琇琇那双疑惑的眼睛里。　　两人的鼻尖差点要碰到一起，好在琇琇反应及时，往后缩了缩脖子。　　本以为小蔓会就此说些什么，但结果并没有，她像块榆木，好似感受不到悸动，若无其事地放回了手机，像个前辈一样拍了拍琇琇的肩膀，特有担当地道：“别担心，有事我担着。”　　看她这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琇琇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她们今天已经做了一件破格的事情了，虽然只有一件，但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后果会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小蔓像道莽撞的光，肆无忌惮地照入了她贫瘠的心田里，温暖了她的心扉。明明是个beta，却能让她一个oga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吸引力，改变了她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只可惜，小蔓注定感受不到她的悸动，就像刚才的偶然对视那样，像以往的每一刻那样。　　她八卦自己可以陪她一起八卦，她鲁莽自己可以比她更鲁莽……她可以变成对方喜欢的模样，即便对方不知道自己的用心良苦。　　此时此刻，她不想让小蔓再冒这个险。　　琇琇快步上前，轻轻地拉住了小蔓的手腕。等小蔓回头看着她后，她很快松开了手，拼命沉住气，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是那种可以被依靠的对象，说：“非要说的话，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