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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那一刹那，猎食者只感觉全身如坠冰窖，什么兴致欲望，通通消失殆尽，他慌忙踢了一脚跪着的异能者，然后在典狱长的注视下提起了裤子，可是越紧张手就越抖。“典狱长……”沈潭也不催他，无视下属讨好的示意，自己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然后慢慢抬起头看向尬笑的男人说道：“出去等着。”男人下意识看了眼自己名下的异能者，又看了看沈潭，咽了下唾沫，提着裤子就出去了，一出门还碰上了脸色发白的下属，两人面面相觑，似乎都不明白典狱长来这儿的目的，但一墙之隔，他俩都不敢议论。安静的小空间内，流了不少血的春坐在地上。对于沈潭的恐惧让他强撑着挪到了远处的墙边看着，视线却只敢看向沈潭的裤腿。沈潭并没有催促，也没有急着开口，他只是端坐在那里，等春调整好了防备的姿态，才悠悠开口问了一句，“准备好了？”春没有回答，本来就是强壮镇定，此刻面对沈潭强大的压迫，他根本没有余力开口。过了一会儿，沈潭才耐着性子又开口问道：“你跟7581很熟？…点头或者摇头就行。”春没能在沈潭面前撒谎，还是点了点头。沈潭接着问道：“你知道7581的真实身份，对么？”这个问题一下子砸在春心头，他挣扎着摇了摇头，却换来沈潭的一声冷笑。法斐典狱长慢慢站起身，一步步逼近，然而春已经没有地方可以退了，他咬紧牙关，全身都因为恐惧和压迫而剧烈颤抖。而当沈潭的手放到他头顶上时，春仿佛整个身体都被定住了一般，在失去自控意识之前，他隐约听到沈潭幽幽说了一句，“拙劣的掩饰是最愚蠢的选择。”那句话之后，春就完全丧失了自我意识。沈潭再问起7581是谁的时候，双目呆滞的春毫不犹豫地吐出两个字。“陆丛。”“异能者自卫军的那个高层？”“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沈潭收回压制的手，俯身托起春的下巴，让异能者和自己对视，同时慢慢说道：“从今往后，无论谁问你，你都要牢牢记住…你是我庇护的异能者，我告诉你7581会被放弃。”沈潭说一遍，春就睁着眼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很好，现在…叫得好听点。”门外两人本来正绞尽脑汁在想沈潭来的原因，偏偏房间四周被沈潭的精神力包裹，里面说了什么他俩都听不到。可突然之间，略带着痛苦的呻吟声从房间里清晰地传了出来，男人的表情顿时十分精彩，他的下属听见了，也面露尴尬站在一旁不说话。没过一会儿，门才被打开。两人视线之内，春倒在地上，身体微微抽搐。沈潭身上的制服齐整，面无表情走了出来。那人赶忙低下头，“典狱长。”“7030从今天开始划归到我名下，收容区变更的事去通知你上司，让他和岑满沟通协调。”“额……是。”男人一抬头，沈潭已经转身离开了。此刻，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神情颇有些复杂地看向倒在房间里的春，直到下属提醒他要不要去先给顶头上司说一声，男人才恍然间回过神来，顾不得其他，拔腿就往上司办公室跑。“…丁队…额…您这儿有客人在啊！”男人平时和上司称兄道弟习惯了，没想到一进来正撞上崔嵬这个大监察官在，脱口而出的话立刻就憋了回去。丁成叼着烟，翘着二郎腿仰靠着椅子，倒是一副完全不把崔嵬当回事的慵懒模样，瞥了眼来人慢悠悠说道：“陈虚啊…没事，进来直接说，这里没别人。”那人听了才将信将疑走进来，随后语气有些焦急地将沈潭来后的始末、以及嘱咐他告知丁成走手续的事一字不落的说了。丁成听了，满不在乎说道：“异能者多的是，典狱长跟你要人，你就老老实实让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手续的事，你别管了。”“诶！”崔嵬一直在旁边听着，等丁成他俩说完了，突然在旁边幽幽说了一句，“典狱长喜新厌旧还真是快啊！这才几天，就换了一个。”丁成却笑道：“换了才对。典狱长这样的身份，总不能天天帮异能者收拾烂摊子吧？还是听话的好，您说对么？”崔嵬皮笑肉不笑回了一句，但心里已然生出了别的心思，这一次，他的目标仍然是陆丛，可目的却有所不同了。沈潭选择春的消息借着底层的传播，很快就传到了陆丛这儿，他一方面揣测沈潭这么做的目的，一面则担忧是否因为春和他来往密切才被盯上。可不知道什么原因，春放逐一个不久前差点弄死自己的猎食者，此刻却口口声声说要聊聊，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没安什么好心。陆丛保持着警惕，脸上露出随意的表情，抬手示意崔嵬继续说。男人身后的下属觉得陆丛的表现过于轻视他们，便想要出声呵斥，崔嵬抬臂拦下，转回头看向陆丛，故意说道：“之前那个让你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庇护的异能者去哪了？”崔嵬说的正是春，作为这次话题的焦点人物，法斐内传得最多的就是沈潭放弃了陆丛，从下属手下把春抢到自己手里。陆丛没有接话，崔嵬自顾自接着说道：“我倒是听到了一些更可信的消息。”“大人想说什么？”“沈潭放弃你了。”“是嘛……”陆丛双手插兜，略扬起下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可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典狱长洁癖又要求多，我正好换个庇护者，譬如说……您？”崔嵬听了反笑了一声，顺势接过对方的话，反问道：“沈潭掌握着法斐最多的秘密，你舍得就这么一脚被踢开？”那话里的意思显然是指陆丛进入法斐并接近沈潭的目的不纯，他也烂得和一个异能者打哑谜，索性把自己的推测直接点了出来。一双眼牢牢盯着陆丛，不放过异能者脸上任何一丝微表情。不过让崔嵬失望的是，陆丛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大人的话挺有意思的，不过法斐的秘密跟我有什么关系？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真的想要知道这些东西，典狱长难道不是最不合适的人选？毕竟那位是什么脾气……”陆丛看向崔嵬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这场言语交锋中，他一直将自己置身于优势的那一方，“和他关系最不好的大人您……应该比我清楚才对。不然上次也不会想借着弄死我给典狱长添麻烦。”打从崔嵬来开始，他就一直没有放弃针对沈潭，这个全法斐的人都能看出来。而陆丛这么说，就是让崔嵬没办法反驳这个点，也是为他自己刚刚‘并不在意被沈潭抛弃’的说话做个论证，当然也有表达对上次的事不满不信任的意思。或许是陆丛过于‘嚣张’的态度，一向多疑的崔嵬倒是有些相信对方的说话，但他还是有些试探的心思，便开口问道：“如果沈潭真抛弃了你，我可以接收你。”一句话尽显上位者的傲慢，仿佛是一种笃定的口气，甚至没有询问陆丛的意思。如果沈潭是法斐的暴君，那崔嵬就是阴毒的蛇，陆丛哪个都不相信。崔嵬也显然看出了陆丛的拒绝，不过他并不急于立刻得到答案，似乎是肯定对方之后一定会求到自己这儿，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别这么戒备。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会知道怎么选对你最好。”说完便带着下属离开，并没有再阻拦下去的意思。而陆丛此刻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和崔嵬玩心机，594跟着他一路往a区赶。这个时间段，放风的时间还没结束，大部分异能者都还没回来。陆丛站在a区空旷的场地中，闭上双眼，将自己的精神感知力慢慢扩散至整个收容区。如果真如传闻说的那样，春一定在a区的某间囚室，他必须得见到对方，确保春平安无事。很快感知有了回应，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是来自春的，陆丛睁开眼，抬头看向某个方向，却没有立刻迈开步子赶过去。只因感知的最后定位正是他和594住的地方。此刻他不得不认真思考传闻的源头和目的，以及沈潭这么做的原因。如果说之前他还只是怀疑，那么春此刻出现在他所在的囚室就一定是故意安排的，沈潭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借春警告自己还是别的，都值得深思。594见陆丛久久不动，不由开口问了一句，“您怎么了？”陆丛收回看向囚室的视线，轻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们回去。”在经过了层层的检查之后，陆丛赶回了自己的囚室，可他刚来到牢门外，却见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沈潭。陆丛的神经在见到对方的时候一下子绷紧了，因为他刚刚放出精神力感知春的所在。以他对自己的能力的自信，不说有多强，但至少不该漏掉任何人。可现实是，他刚刚完全没有感受到对方的存在，直到走近了才看到人，这对于战斗序列出身的陆丛来说，是足以致命的疏漏。更要命的是，陆丛此刻并不知道沈潭是如何规避掉自己的精神力感知网的，带着全身心的戒备，他抬头看向对方。沈潭一身纯黑制服，悠哉地坐在原本1817的那张床上，春跪在对方双腿间，双眼呆滞迷茫，显然是被控制了，不过好在两人都是衣裳齐整，并不像是发生了什么的样子。而似乎是察觉到了陆丛的视线，沈潭缓缓朝他们这个方向抬起了头。男人嘴角挂着淡淡的危险，但看着被控的同胞，陆丛看着对方的笑脸，只觉得心头一阵犯恶心，以及难以言说的…失望。陆丛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大概是潜意识里觉得沈潭和崔嵬那种人还是不一样的。可事实却接连给了他沉重的一击，先是那个无辜少女的死，紧接着又是春受害，似乎只要围绕在他身边，或者是表达善意的人，沈潭都要剪除掉一样，这让他心中腾起了怒火，拳头不自觉攥紧。而如此外显的愤怒根本瞒不过沈潭，男人稳稳端坐着，并朝陆丛伸出了手，“7581，过来。”陆丛拉开牢门走进来，似乎因为心中堵着气，他的动作格外大，意外得失了几分一贯的冷静。“我选择7030，让你这么生气？”面对沈潭的询问，陆丛并不接茬，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是不是我身边的人你都不想放过？”“呵。”沈潭听了却冷笑了一声，接下来说的话却像是刀子一般，“既然决定只身潜入，就该早做好心里准备。别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陆、丛。”“！！！”听到沈潭念出自己的名字时，陆丛瞬间明白了春被盯上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原因。面对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沈潭，陆丛绷紧了神经。下一秒，沈潭就已到了他面前，陆丛本体进入了防备姿态，同时召唤了变异植物限制沈潭的行动。不大的囚室内转眼成了战场，精神力的碰撞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但他们没一个敢上前帮忙。594倒是有想参战的意图，不过他刚动了一下，就被陆丛喝住。他太清楚沈潭的能力了，就算594一起上，其结果也不过是多搭进去一个人罢了，这是陆丛不愿意看到的。至于他自己，本来现阶段也没有和沈潭对抗到底的实力。尽管理智来想，反抗沈潭并没有什么好下场，可震惊、愤怒、失望等种种情绪积压在心中，此刻迫切需要一个发泄口。被沈潭掐住脖子狠狠贯到墙上时，陆丛也没有后悔于自己的举动。a区的这点骚乱很快被平息，岑满这时候才带人姗姗来迟，看着已经破坏得差不多的囚室，她皱着眉上前。在女人开口之前，沈潭手指拂过陆丛脖子上的颈环。随着咔哒一声，颈环被打开摘了下来，沈潭松开手，任陆丛滑落在地轻咳。沈潭手里捏着那颈环，自上而下冷冷俯视着陆丛，这次他并没有说教，只是冷冷说了一句。“把7581放逐到灰域去，让他反省反省。”代号“t”陆丛独自一人小心行走在灰域的幽深隧道之中。押他过来的猎食者只给他戴上了普通的拘束颈环后一推，随后直接关闭了厚重的闸门，并没有跟进来的意思，好似一副完全放任他自由的模样。然而事实并不是那么简单。灰域的存在还要追溯到最早那几个异能者为难陆丛时。春当时有同他解释过，灰域收容的是大多数是拥有单系异能、又隐有突破双系的异能者，他们指望着讨好猎食者以谋求自己能够比e区底层的异能者过得稍微舒服一些。也可以说，灰域的异能者是法斐最厌恶自己的那一批。陆丛不清楚沈潭是否基于这个考虑才把他赶到这里，但他隐隐有一种预感，那个人做决定不会只出于这么浅显的考量。抱着这种想法，陆丛提起了全部的戒备，小心得顺着唯一的通道往里走。灰域的通道虽然曲折得有些像迷宫，但却意外没有什么迷惑人的分叉路，只是一条黑走到底，越往深处走，光源越少，偶尔一两盏顶灯因能源不足突然闪烁两下，给灰域阴森的氛围再添上浓重的一笔。不过这并不会吓到陆丛，他是过关了野外生存的战士，夜晚行进也不是没有过，再加上有变异植物警戒护持，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