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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搭在方向盘上的食指敲动几声，向鸣岐看起来很想驱车离开。但出于某种缘故，他抱住前辈，看向来者的眼神并不友善。

二伯尴尬地笑了声，但见裴淮没太大反应，就自顾自在车门旁边倚上了：“阿淮啊，二伯这回来找你，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他满脸堆笑着说，“大城市不愧是大城市，我来这儿，找都找了你快冒三四天。你小子也真是，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害得我自个儿去查了查银行账户，这才找到你公司。”

眉心蹙了蹙，裴淮从睫毛缝里睨视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二伯没什么认识的人，以前也没怎么问你工作的事。所以就只好挨个儿问过来了。这不，前台，有个头发到腰的女生，告诉我你在这里。”

睫毛浓密的眼睛往上一瞥，反感意味十足。

“那小姑娘二伯我也不认识，就是……”

“苏敏娴。”向鸣岐抬手纠正。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刻，裴淮现下也有了几成分寸。他明白是什么威胁到了向鸣岐，促使他这么急着要离开肯索斯。

她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以前就这样。不站公司，也不站任何人，让人很难猜透背后的用意。

二伯当然看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他从兜里掏出两粒纸包的花生糖，一人塞一个：“来，阿淮，来跟你朋友吃这个。哦对，我老糊涂了，怎么光顾着说不顾着问呢。这位是……”

“向鸣岐。”名字的正主先一步把手探过去，握了一握，抢答道，“我是哥哥他的男朋友。”

手指相触时二伯应付地笑了笑，嘴角一抽，脸上的表情有些僵。随后他挠搔刮两下脖子根问：“那个，小向啊，你跟我侄子，一会儿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得做？要是没什么的话，我想找这孩子谈点重要的。”

向鸣岐看了眼身边人，手臂压着座椅背俯身过去。在前辈耳边，语调暧昧而谨慎：“哥，别想跑。也别想着找人求救。你知道我这个人比较……不择手段。”

他话才说完，手背上一块薄皮被拧到微痛，害他冷不丁倒吸一口气。前辈这才找到机会甩开他，起身推动了车门。

有了些许私人的空间之后，二伯两手搓了把脸，看了圈周围就开始说明来意：“阿淮，你跟那个男的。”他抬了抬肘，拿余光示意了一下，“是认真的？”

见对方不言不语，他也只好扼腕叹息，“我以前是没过问你的私生活。可你，你怎么就跑去跟男人鬼混了？你爸这一脉不得断在你这儿了吗？”

裴淮抱起胳膊，对这个话题只起了“听”一种反应。

“二伯问你，你每个月打过来的那些钱。包括上次的，不会都是那个男的在帮忙交吧？”

“……我有工作。”

“哦，哦，那就好。那就最好了。要是你日子也过得紧巴，二伯接下来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拇指顶开打火机铜壳，在“咔嚓”声里拨弄一下活塞。最后，裴淮手早有预感地一按，侧头点上一支烟。

“阿淮，你现在能不能转个二十五万……不，二十、二十万就行，到我的账上啊？”

“我周转不出。”

“什么周转，你可别拿这些词来糊弄二伯啊。我年纪大了，不懂这个。”

“……不会。我没那么无聊。”

“可，可以前不是，让你转点过来，什么一万两万的，上午打下午就到了吗？这回就多几个零头而已。你工作这么些年，还交了个男朋友，这点小钱总不会给不出吧？”

当事人还指缝里夹着烟，没说话，二伯就开始自管自地出主意了。

“他不是有辆车吗？就你刚坐的那个，黑漆漆的。我看挺不错。他要是稀罕你，你一句话，一两万的窟窿不就填上了？”他笑着拉住侄子的袖口，哄道，“阿淮，你弟弟走了，我和你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总不好放着我不管吧。”

“你做了什么？”裴淮抽了口烟，唇前的一抹火光忽明忽灭。

“就是。”他抿了一抿嘴唇，气势弱下去，“东边那户姓刘的人家，最近开了个麻将馆。他们家小子以前还说要娶你当媳妇呢。这不，我、我当然得去捧捧场。”生怕裴淮心有不满，他上前勾过侄子的肩膀，小声说，“阿淮，你就再帮我这一回吧。下次，下次我一定不去。我吃到教训了，知道那玩意是骗人的，信不得……”

“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保证了。”

牙关咬紧时，烟尾正好滤出淡淡的烟草味。有点涩。

“这算什么话，这次二伯肯定说到做到。阿淮，我知道你心疼钱。但你小时候，我可是比对待钱还要宝贝你呢，你也不想看家里被债主抢砸吧？就二十万的事，想想办法就好。”

“抱歉。”裴淮一把拍开他搭在肩上的手，“钱的事，我无能为力。”

屡次遭拒的中年人并不放弃，他逼上前去，抓住裴淮的手腕不放他走。

“你糊涂！阿淮，我以前对你那么好，至少和你父亲比我从没亏待过你。除了、除了那次我为了还赌债，才把你抵押给了别人，但那都是逼不得已。你这么大了，还是要用以前的事来埋怨我吗？阿淮，你就不能看开点吗？我是你的长辈。你不帮我，我就全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