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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曾在人前竭力掩饰心中压抑情感。也许您自己也不曾发觉,虽然同是笑着,可方才臣提及您与陛下兄弟情分时,您脸上的不悦并未能遮掩过去。”萧璨听得愣住,片刻后咧开嘴笑出了声,只不过笑意未达眼底。“美人生得娇弱可人,只不过这双眼睛实在凌厉了些,倒不愧是御史台颇有些名声的‘鬼见愁’。”萧璨这话似夸非夸,可其中责问的口气已经几乎不掩藏了。显然,裴玉戈方才句句言中,戳到了萧璨最不愿提的事情上来了。而年轻的王爷城府并不算太深,他甚至没有打算在裴玉戈面前隐藏凶相,上身端正直起,和最开始随性懒散的坐姿完全不同,可以说是拿出了上位者的姿态来压裴玉戈。面对萧璨暴露出来的凶相,尽管身体还有诸多不适,裴玉戈仍撑着同样板正了腰背,面对萧璨不卑不亢说道:“臣并非故意要触王爷的逆鳞,亦不是想恶意揣测陛下与您的手足之情。只是帝王之尊…高不胜寒,越是深处高位,越容易被权欲洪流裹挟着前行。昔日手足,今日君臣,王爷尚且为了不让自己的婚事成为权贵算计的筹码而多年游历在外,那无法从这个难题中抽身的陛下又如何呢?倘若您真的不般想也不信,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隐瞒自己,宁可让世人诟病您是玩世不恭的浪荡子?”“说够了?”萧璨再开口,语气已是冷了几分。裴玉戈只淡淡回应道:“臣无指摘之意,只是身为年长者,多些对世道人心的拙见罢了。况且臣观王爷本非顽劣难教之辈,纵然声名于您并不重要,可又何必故意令世人对您多加非议指责?这天下悠悠之口难堵,说得多了,白变黑、假成真。人言可畏,流言伤人,王爷莫要低估了这些话。”传谣不过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可若想证明谣言是假,却需要付出更多心力。一人一口或许不碍,可就怕三人成虎,假的变成真的,而一旦事态严重到动摇朝纲,那么当今天子是否还能如今时今日一般偏爱胞弟?江山与手足,又孰轻孰重?萧璨当然也明白,只是这些事他先前刻意不去想罢了,如今被裴玉戈点破,有些事让他不得不面对。故而裴玉戈说完后两人对视许久,却都没有开口。而裴玉戈并不意外于萧璨的表现,或者说这才是这位年轻王爷笑容下最真实的模样,他并不怕得罪名义上的‘丈夫’,因为他很笃定萧璨并非殷绰之流,即使气也不会用那些卑鄙法子折磨人心。得益于他这副破烂身子和襄阳侯府的出身,自出仕以来,裴玉戈见过形形色色的真情假意,从见到萧璨的头一面他就已经笃定了自己的想法。果然,萧璨并非因此责骂发落,只是过了良久后半自嘲似的笑了一声。“这是不是就叫忠言逆耳?”萧璨扭头盯着裴玉戈似是自问说了一句,未等回答,便又带了些气同对方说道,“可惜…我不爱听!”说罢,便像个堵气的孩子般拂袖而去。得以在内院行走的侍从徐正礼在闲杂人离开后关切道:“公子客居王府,何必引火烧身,若有万一,只怕侯爷鞭长莫及、护不得公子周全。”裴玉戈面上并无惧意,听到正礼用了客居二字,便知他比他弟弟要明白其中关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转头同一旁布菜的正言道:“吃不下了,去帮我把这几天常看的书搬到院中小亭里,再抱个毯子过去垫着罢,我稍后过去院子里歇着。”正言知道这是公子打发他离开的意思,他自然也想为公子尽些力,刚要张口却被大哥看破。徐正礼在旁插话道:“公子午后看书是素日习惯,你且去办就是,这里有我。”半大少年张了张口,最终抵不过自家公子和大哥,只得把话憋了回去,行礼后出了摆饭的屋子,往裴玉戈如今住的卧房去了。裴玉戈此时才轻叹了口气同一同长大的侍从说道:“我知你是为我担忧,不过且宽心便是。雍亲王并非心胸狭窄的跋扈之辈,他既能以纨绔假相迷惑世人多年,便不会轻易挟私报复……不过是个半大孩子,闹些小孩子脾气罢了。”
“公子不怕他是故意做给您看的么?皇族子弟向来多疑多思,公子瞧着他小,我倒觉得他既如公子所言这般能忍,恐非心无城府之人,更是不得不防!”裴玉戈笃定地摇了摇头道:“不,先帝与他生父褚王都是性情平和之人,他们兄弟能如此情深便佐证了这一点。若雍亲王真的心思阴沉到预料到我此时想法,还假借被我看穿而做什么事,那他心思未免过于深沉了些。可那种人…不会将臣子视为盟友,更不会不惜自污,宁愿被世人诟病,也只想做个…咳、咳咳!”徐正礼一个箭步上前,一边帮忙轻拍后背,一边取了怀中的药瓶打开置于裴玉戈鼻下。“公子今日同王爷说了许多,难免伤了些元气,还是多歇着。您说的,正礼都明白。”裴玉戈咳了一会儿方才缓过来些,他攥紧拳,低声喃喃自语。“我这身子…也不知…还能撑上多久…”徐正礼听得心一惊,忙半跪下去,扶着自家公子的肩臂,急道:“公子莫再说这些丧气话,太医院多的是杏林圣手,您如今名分上是雍亲王妃,自然能比从前好些。”裴玉戈长舒一口气,神情却难掩消沉。“但愿如此。”敲打大婚三日按说该是回门的正日子,只不过裴玉戈本为男子,未曾想过有一日自己竟会‘嫁’入他人府中。又赶上成婚第二日接连病了好几日,这进宫谢恩和回门的正事便一拖再拖。好在萧璨二十生辰之前,裴玉戈身子总算养好了一些,余默也说了出门一日无碍,萧璨这才命人将诸事都打点妥当。只是回襄阳侯府之前,他俩还需进宫一趟谢恩。萧璨让人套了车,可不敢再让裴玉戈一路骑马呛风。因早使人递了请见的折子,皇宫偏门早有大太监赵园安排的伶俐内侍在外等候,见雍亲王府的马车到了,忙领了随行小内侍一道迎上去。萧璨先一步下了马车,回身朝后面出马车的裴玉戈伸出了手,轻声细语、极近体贴温柔之举。不说这本与萧璨以往狷狂的秉性实不相符,光是瞧见裴玉戈那张远胜于宫中娘娘的倾国之貌便不由痴痴望着。京城上下并非没听过襄阳侯府大公子男生女相、有绝色姿容,可裴玉戈从前身子孱弱,先后任校书郎与侍御史时便被两任皇帝破例免了早朝的规矩,是而真正见过他真容的人并不多。此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方知传言非虚,饶是宫中见识多的内侍也不能免俗。领头的内侍最先回过神,躬身行礼道:“王爷王妃安好,陛下已散了早朝,刚回崇政殿,让奴婢带领王爷王妃过去觐见。”“有劳。”萧璨对宫中内侍还是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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