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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有人在耳边叫他。“快走啊。”
奇怪,是谁在烦他。
“怎么又愣住了,我们挡着道了。”
他不回应,这个声音就坚持不懈地在他耳边嗡嗡,谢暄不耐烦地挥挥手,想赶走这扰人的声音,却被一把抓住手腕往前拽了两步,仿若忽然踏空,谢暄心头一跳,猛然睁开了双眼。
“徐……”谢暄呆呆地看着眼前笑得没心没肺的人,“徐长乐?”
这握住他手腕的人,正是他的好友,徐阁老的幼子徐寿。
“不是你叫我今天来天阙楼吃饭的吗,这么惊讶做什么?”
额上一凉,徐寿抬手敷在自己额头上,而后又蹙着眉心地贴上在自己额上,满目认真,“温度好像差不多。”
“我没发热。”话音未落,谢暄的左肩忽然被人撞到,他踉跄一步扶上徐寿,恼得立刻回头,只见撞着自己的是个满身酒气的男人。
“公……公子,对不起。”男人几乎要站不稳,却仍摇摇晃晃地作揖,“实在对不住……在下不是有意的……”
等等,他在哪儿?
谢暄已没心思去责怪,他怔仲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无数的灯笼犹如铺天盖地一般照得通明,狭窄的回廊里不断有人从他身边挤过去,隔壁房间的门半敞着,饭菜的香气与行酒令的笑语一起从门缝里扑到他面前,谢暄喃喃道,
“这是,天阙楼?”
谢暄脑袋是懵的,他如何也想不出自己怎么就到了天阙楼,仿佛头上蒙了被子,周遭的一切都模模糊糊地闷在耳朵里,手臂被徐寿揽住,只能随他走进了那间叫水月阁的房间。
“你知道吗,我爹已经给你拟了表字了。”周遭明明没人,徐寿却仍神神秘秘地凑到跟前,“他憋在屋里好几天,不知道写了多少,最后只留下了一张。”
“哦?是什么。”
“兰时。”徐寿用手指蘸水在桌上写着,“春时也。”
“公子。”
忽而一个不急不徐的低醇嗓音打断了凑在一起的两个人,他们同时看去,却见来人身材颀长,身着宽交领品蓝色暗纹道袍,飘逸的绫纱被腰间一根锦带束着,垂下一枚,泛着淡淡青蓝的,柔润的玉坠。
“公子,在下刚巧在你身后捡着这个。”一条石绿色的穗子挂在他的虎口上,举至胸前,面颊上带有一丝微醺的红,眉眼含笑,“可是你掉的?”
回廊里的灯烛忽然就闪了下,暖黄的光映红了他半边脸颊,薄薄的眼睑被笑染得半阖,眼尾不着痕迹地翘起一丝细微的弧度,仿佛盛了酒一般随着烛影激起了涟漪。
谢暄一口酒都没喝,却醉了,抬着头呆愣愣地站着,早忘了该接过他手中的穗子。
“傅意深你干嘛呢。”隔壁屋有人探头揶揄他,“送个穗子这么慢,别不是旁边屋里有姑娘吧。”
他回头应了一声,拉起谢暄的手把穗子放上去,怕掉了还托着他,帮他合上了手指,可刚走出去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
“敢问公子姓名?”
静默片刻,谢暄听到自己说,
“兰时。”他怕他没听清,又近了一步,“谢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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