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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好像在茧绥推开门的那一刻更深了,月光拉长地上两道影子,彼此都隔得很远。医生有些意外地挑起眉,淡定道:“是你啊小兄弟,原来你是这里的学生。”他果然还记得自己!茧绥整个身形一僵。医生颇感兴趣地向前两步,指尖点燃的星火随着他的动作晃闪在眼前。茧绥拼命压住想要退后逃跑的冲动,迅速说明自己的来由,并把之前想的一套利弊脱口而出,最后,附加一对真诚的狗狗眼。医生丝毫不感到意外,反而很配合地点头,“你要e类抑制剂,那当然可以。”茧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危机就这么解决了?怎么可能?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运气……果不其然,医生接着说:“不过相对应的,小兄弟,我解了你的燃眉之急,你也应当给我一点好处。”茧绥的脑子空白一瞬,他有什么能给的好处?可现在有急切需求的人是自己,茧绥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答应,末了附带一句“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你尽管开口”。冷静下来想一想,在学校进行交易,和在区域边界进行交易的性质完全不同,等同于把把柄主动交到对方手里。医生既然以前是做黑色产业,应当也没什么良心,没理由会拒绝。“要什么好处好呢。”医生拐弯抹角地拖长声音,见茧绥如此局促不安,笑容越发真心实意,看了看头顶的时钟,“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坐下慢慢聊。”时间一点也不早了,再过半小时,天就会完全黑下来。茧绥恨不得拿到抑制剂的下一秒就远离这间医务室,但看医生的样子,今天他不坐下来,抑制剂恐怕也不会给到他手里。茧绥坐到写字台旁边的转椅上。医生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倒不用这么怕我吧,咱们俩也见过很多次了,我这个人除了嘴碎一点,为人还是挺和善的。”男人说着,坐到一旁的皮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那沙发是之前没有的,绯红的亮面,在不开灯的医务室更显诡异。房间里明明有人在,为什么却不开灯呢,是不想让人注意到吗?“上一次你走得匆忙,我没来得及把话说完,这次你一定得好好听我讲。”男人一边吸烟一边说着话,窗户是开着的,嘹亮的虫鸣是伴奏,还有茧绥坐立难安的模样作表演。“本来我是想好心告诉你,我那诊所开不下去了,你别之后去了白跑一趟,话刚说一半,你人就飞出去了。”医生朝他挤眉弄眼,“到底多大的事,让你那么毛躁?”茧绥含糊着回答了,没有说真话,而后问:“……为什么突然开不下去了?”本来他是不该问的,但男人说完话半天没出声,只是看着他,模样很像在鼓励他提出问题。茧绥应当是猜对了,男人吸掉最后一口烟,将烟头碾灭在脚底,竟是对着beta抱怨起来。“上面突然派人下来管制啦,违规产业一个都不能留。”像是憋了许久,医生朝茧绥倒苦水,“你说这不是砸我的饭碗吗,我就一小破诊所,不知道拯救了多少迷失的少男少女,这怎么能叫涉黑呢,分明就是造福人民群众啊!”茧绥一下被对方的说辞震慑住。好厚的脸皮。但说得也不无道理,最起码对缘余来说,有很大的帮助。“结果派下来这位一点情面都不留,这都肃清多久了,居然还没完。反抗的那一批早就被埋了,还好我识相,早早认命,不然小兄弟你压根不会在这儿见到我。”医生一边抱怨一边起身,在药柜里翻找着什么,又抽出一张白纸,龙飞凤舞起来。茧绥完全不能明白医生所说的话,消化了好久才道:“那你怎么会来学校,我是说……我们学校的医务室荒废很久了,压根没有招过校医。”“我也想问,怎么会把我安排在学校,我对着这帮眼睛长在头顶的ao小屁孩可喜欢不起来。”医生说着转过头,冲着茧绥,“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在,这算是意外之喜吗?”茧绥的头皮发麻,更加坐立难安了。大概是心情不错,男人没有过多戏弄他,“逗你玩的,不需要什么‘好处’,就是想找个人听我这个中年男人发发牢骚而已。”他走过来,将配好的一包药连同玻璃管的抑制剂,一齐递到茧绥面前,“拿着吧,一点心意。”这超出了茧绥的理解范围,东西接过去了,人还木愣愣地,没想到真就这么容易。“不客气,你长得像我死去的媳妇儿。”男人又说,“尤其是这双眼睛。就当是我的私心吧。”茧绥的表情更加怔愣。“我开玩笑的,你怎么还真信了?”医生再次摇头,哈哈大笑起来。茧绥:“……”他分不清对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或者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随即,男人摸了摸自己发尾扎扎的一小撮辫子,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还不知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如果可以,茧绥压根不希望对方知道。但对方这么爽快地给了自己所需的东西,反观他,只是一个名字都不愿给,茧绥自己都不好意思。“沐。”男人忽然吐出一个字,意义不明,待茧绥疑惑地看向他。“休沐的‘沐’,这是我的名字,想怎么叫随你。”“只有一个字吗?”就算是在c区,没有姓氏,人们通常也不会起单个字的名字。况且男人应该是个alpha。虽然对方没有贴阻隔贴,信息素也几近于无,但茧绥身为雨隹木各氵夭次beta还是可以感受到对方不是自己的同类。怎么说,就像是动物一般的本能。“对,只有一个字。”男人爽快地说,“我的姓氏被剥夺了。”通常情况下,只有被上城区驱逐出去的ao才会被剥夺姓氏。茧绥识相地没有继续往下问,而是报出自己的名字。结果,男人的神情比他想象中更复杂,哪怕用手掌捂住自己的半张脸,惊讶的神色依旧流露出眼中。“你说你叫茧绥?”医生向他确认道。“我听过这个名字……还不止一次。”医生说着,再次看向茧绥。茧绥有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只有beta的眼瞳颜色会这么深,像夜里最漆黑的塔尖,映出最明亮的一颗星。早知道就不该朝他说那么多了。男人有些后悔,揉了一把头发,无奈道:“你是和学校里高阶alpha混在一起的那个beta?”茧绥这次确实是无法思考了。流言到底传到什么地步了?如果连刚来学校不久的医生都听说了这件事……男人看出他的惊慌失措,放松了语气,半是调侃道,“你身上的秘密可真多啊,一方面和高阶alpha有关系,另一方面,这抑制剂又不知道是给谁用的。”“不,我们不是……”茧绥想要解释,但话说到一半便卡住了,不是什么?他和岑骁渊分明什么都做过,只差最后一步而已。那根本不重要。上城区的alpha和beta厮混在一块,会被视为不洁。是肮脏,也是禁忌。“我很有职业操守的,病患如果不想说,我不会问。”见茧绥慌了神,医生安抚道,“只是想给你提个醒。”连得到抑制剂的喜悦都被压下去,只余下一团混乱的思维。茧绥任凭医生弯下腰,右手握在他的手臂上。没有姓氏的男人告诫他:“和alpha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医生最后送给他一句话。茧绥匆匆跑出幽深的长廊。时间确实还很早,医生心情不错地哼着曲。下一秒,门口出现一道人影。“怎么,是落下什么东西啦?”他回过身,神色骤变。迅速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医生脊背紧绷,汗水瞬间浸透衣料。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多少,他毕恭毕敬地低下头,不敢看来人。那双泛金的眼眸里烧灼的热度不减。岑骁渊开口问:“刚刚出去的那个人,你给了他什么?”28该推开“咚咚”两道敲门声,茧绥站在被月光照拂泛起冷蓝光晕的宿舍门前。“师兄,开门,是我。”他的心脏还嘭嘭跳个不停,医生的警告还回荡在耳边。不要和alpha在一起,和alpha在一起没有好结果。他自然是知道,况且,他和岑骁渊根本算不上那种关系。缘余打开门,面上的惊讶不掩,直至茧绥将抑制剂掏出,才算真正相信了。“你在哪里搞到的抑制剂?”房间里亮着一盏暖色的灯,缘余坐在书桌前,衣袖全部撸起,露出健壮的大臂,神色里有担忧。茧绥把医务室发生的事情简单说明,最后停顿一下,“他说我长得像他死去的爱人,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缘余听后冷静下来,分析道:“那他的爱人是beta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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