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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那样多能人,非要逮着阿兄去办案子么。”宣宁拉住了官家的衣角,赌气道,“阿耶!若是十月初五你将阿兄遣出了长安,那我也就不嫁了!让满长安来看看咱们李家的笑话,亲妹出嫁,阿兄却不能来送!”
官家大笑,他倒是不拘谁去查这个案子,只不过承江王好上进,筹谋了这么久,终于把老三的把柄攥进手里,他能舍得放手,将功劳拱手让给老十么?
李槐也笑,垂眼去看那气鼓鼓的女郎,他还想着那日在书房里头见着的知礼懂事的妹妹呢,未想到她仍然这样天真任性。
当然,他爱护她,并不论她是什么性子。对他而言,能让妹妹一生这样恣意任性,亦是他妄图攀峰登顶的契意之一。
“好啦,别气恼了。”李槐轻轻倚了倚木杖,答应下来,“阿兄和你保证,十月初五那日我必定会在长安。”
“真的?”宣宁抽抽鼻子,两只清亮的眸子隐隐有些水光,她不自觉地勾唇,柔下了声调,“阿兄说话算数?”
“当然。”李槐笑得轻柔,“阿兄何时骗过你?况且,让满长安都来看了咱们的笑话,阿耶能饶得过我?”
官家笑了笑,说道,“你事事依着咱们珠珠,她之任性,自然是要怪在你头上,十月初五若是有了不妥当,朕芙蓉
打马自长街轻跃,短短两刻钟便过去了三波巡卫,待来到刑部大牢,更是里外三层兵将,围得密不透风。
长安城山雨欲来,风声鹤唳。鸿熡姝媛
宣宁与萧且随翻身下马,穿过长阶,被重甲飞翎们拦在了外头,为首那年轻儿郎面色清冷,寒意满溢的一双眼肆无忌惮地打量过来,阴沉沉的嗓音好似含着雨天打落的尘泥,他以手按刀,说道,“官家旨意,闲杂人等退避三舍,违令者,斩!”
宣宁啧啧称奇,她本以为卫缺已经是飞翎卫里头脸色最臭之人,没想到这里卧虎藏龙,一个赛一个的倨傲。
小娘子轻哼了一声,推开了想上前的萧且随,从袖中取出“飞”字令牌一下怼到那人面上,“让路!”
飞翎卫看她一眼,任凭那冰冷的令牌在脸上拍过,又重复说道,“官家旨意,闲杂人等退避三舍,违令者,斩!”
他这理直气壮的模样,让宣宁都疑心自己手上的令牌是假的了,她收回令牌瞧了瞧,又垂眼看了看他衣摆的花纹。
区区绿衣银带,想来他并不是这儿管事的,宣宁冷下声音,“飞翎卫见此令牌还不听命!?喊你们长史来见我!”
飞翎卫的长史可比此人通情理得多,绯衣飞翎匆匆赶来,并不敢查看宣宁手中的令牌,给了那不懂事的飞翎一个肘击,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斥责道,“你敢拦这位,真是瞎了眼了,你可知道她是谁?”
冷面人哼一声,他如何不知她是谁。他没有理会长史,紧了紧刀鞘就往一旁去了。
长史拿他没法子,鼻子出了一口气,嘀咕道,“尽给我惹事。”
身旁几个飞翎对视而笑,方才推他去拦宣宁殿下多么明智。公主府缺个长卫史,谁不想填这个肥缺?
傅见山武力高强,相貌又俊朗,不剔除了他,好运哪里轮得到别人。好在他天生不会做人,此番得罪了公主,怕是小命也保不住。
——
通道深处的凭椅坐着几个司直和通事,正与当值的狱卒了解今日情形,见到有人下来,纷纷起身探看。
娇小的娘子骄矜满面,后头跟着个年轻儿郎。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头,怎这时候能到刑狱里来?
“是宣宁殿下。”其中一个大理寺司直曾参与月清殿案件中,认出宣宁后,低声与旁人说道。
“不必多礼了,伊川赞布呢,我要见他。”宣宁打量着四周,暗牢里头倒是还算整洁,只是经年累月地见血,收拾得再清整也难免腥潮难闻。
她皱了皱鼻子。
“这…”这可是不是公主嬉闹的地方,怪只怪今日能管事的人还未到场,小小官员哪里敢拦这位,狱卒犹豫开口道,“官家有令,不许任何无关人等探望吐蕃王子等人,不知殿下来此可有官家的手令?”
宣宁“喏”一声,将令牌递过去给他们看,她说道,“当然,否则飞翎卫怎会放我们进来,别啰嗦了,快些带路。”
狱卒看过了令牌,琢磨着,这等大事,官家怎会派个不通世事的公主来这儿,可他不敢质疑令牌的真假。
他望向她身后的儿郎,那少年挺拔俊朗,贵气卓越,身上著的鹤纹,想来应是那位萧郎君。
他眼底一抹微光闪过,说道,“殿下有手令,卑职等自不敢阻拦,只不过萧郎君身份特殊,只怕不能与公主同去。”
宣宁想了想,不错,萧且随是突厥人,当然不能参与到这个案子里头来,她拍拍萧且随肩膀,令他留在这儿等待。
“你一人去?”萧且随蹙着眉,目光在几人面前巡睃了一圈,低声问道,“会不会不太好?”
宣宁道,“司直与通事郎与我同去,你不必担心,这儿可是长安城的刑狱,纵使他多英勇,如今锁在这里,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我总觉得不妥。”少年没来由觉得不安。
“不会有事的,我不过问几句话就出来。”宣宁不以为意,随着领路者一同往暗牢深处去了。
牢笼中铺成了蓬松的干草上,宽大的身躯背靠着冷墙,姿态算不上多狼狈,昏黄火光的阴影下,他长腿舒展,一手靠在小案,甚至看出着几分闲适的况味。
狱卒上前一步,将侧壁上的火把点燃了,斗室亮起光明,男人上身未着衣物,环绕的白色绷带间精壮结实的肌肉若现,流畅的线条中好似蕴含无穷尽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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