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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刀知晓她这把戏消耗不小,不宜久立,在街巷与何成则对峙也非良策,她忖了忖,回头对许垂露道:“收起你的爪子,盟主是何等身份,哪里识得这些乡间野货?”
许垂露迅速把东西塞进袖口。那些花种虽然模样与苍梧所赠无二,但究竟能不能真的种出东西来尚且存疑,万一何成则心血来潮要取几粒种着试试,那可就麻烦了。
“宗主说得是,是我唐突了。”
“哪里。要说唐突,也是我对……”何成则略有停顿,似是在回忆此人姓名,“对水少侠唐突在先。”
自何成则出现,水涟始终未敢放松,听他忽而提及自己,持剑的右臂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对方一直在与宗主和许垂露两人交谈,根本未对自己多加关注,但他却有一股莫名的不安,像是有什么无形之物如附骨蝇蛆般萦回不散,诡异至极。
连许垂露这不会武功的弱女子都未曾生怯,他怎么会怕?
水涟稍稍敛衽,负手而立,冷然道:“何盟主说笑了,你不清楚我与陶轻策有何龃龉,以为我仗势欺人,也很正常。”
“不,我清楚。”何成则拍了拍陶轻策的肩膀,语调和缓,“其实,是我让陶世侄领着这些东西一路相随的。”
水涟脸色一僵。
尽管早知此事与敛意脱不了干系,但这老狐狸这般大方承认又是什么意思?
萧放刀亦略蹙起眉头:“我看这里面装的是金银珠宝,而非熔岩毒水,这天大的便宜竟落到我绝情宗头上了?”
何成则拊掌大笑:“萧宗主,我在信上曾说这次是邀你和谈,不拿出一点诚意,怎能令人明白我的诚心?”
“诚意?在冷风里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便是诚意了?”萧放刀看似不领情,却是给何成则递了台阶。
“哈哈,是我考虑不周,两位姑娘怎么受得了西北的飞沙走土?要议事,总该找个安乐处,熨上壶好酒慢慢谈。”他仰首望天,感慨道,“能饮一杯松醪春再好不过了。”
萧放刀附和:“佳酿难得,何盟主愿意割爱,我等必不会推阻。”
“好。请诸位上车,我在前引路。”
“上车作甚?咱们几个骑几匹快马,不是更便利些?”
何成则微微敛色,将刚刚抬起的手臂放了下去。
“这里百十号人,萧宗主要撇下不管?”
萧放刀笑了:“庄内的酒哪里喂得饱我宗的这群混子?让他们随意找个客栈歇下就是,何必污了敛意的清正之风。”
“这可有违鄙人的待客之道啊。”
他双目微垂,显出几分为难。
许垂露不掺和他们的交锋,可站在安全的视角观察此人。依何成则的相貌、武功、地位,完全能算功成名遂的人生赢家,但在萧放刀一个晚辈面前,他未表露半分矜高自负,更不要说轻蔑鄙夷。他的确尊重甚至尊敬这个对手。
但这不意味着他不危险。
何成则与萧放刀一样,什么动作都做得干净利落,没有分毫赘余,身上不负兵刃、不加甲胄,是已到肉身无弱点、万物可为器的境界了。
在许垂露的印象里,盟主之位的政治属性高于武学地位,这号人物更擅玩弄权术而非修炼武功,可现在看来,何成则似乎两者兼备,是个棘手的敌人。
她想,萧放刀要玄鉴与其他弟子入城不入庄,也是为分散何成则的精力,以增些许胜算。
“客人既已敬谢不敏,|主人若再坚持,盛情就成盛气了。”
“看来萧宗主这几年不仅在修习无阙上奋发蹈厉,书也读了不少,比寻常状师还要伶俐善辩。”
萧放刀坦然领受:“先师既陨,习武修道只能靠自己,岂敢不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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