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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们（第1页）

结案以来，白霁每次在荧光屏上见到上官阳的脸，脑子里总按不住一个问号：反手举报赵光年，难道单纯是正义感使然？

以她的人格来说，有些突兀，但逻辑上似乎又无从指摘。

直到目睹钱月和上官亲昵地出现在公共场合，终于柳暗花明。对上官阳来说，孤身推翻赵光年的确没有太多好处。但如果，她早就联合了钱月呢？

按照白霁的推测，钱月很快会接手赵光年那部分股权，而上官阳，则是重要的左膀右臂。

那天晚上回家，白霁给上官发了条消息，内容很短促。但上官很快回复，第一句是“你都知道了？”，第二句是“回北京一起喝酒吧，还是天宇国际”。

她说“好”。

于是此刻，白霁站在酒吧进门处，一眼看到吧台的上官，还是上次的位置。

她应该是刚下班，一头蛋卷长发，抹着明艳的红唇，灿烂地朝白霁挥手。

还没挨到椅子，上官先牵起她的手腕：“走，我们去包厢。”然后管调酒师要了六小支龙舌兰。

房间不大，只有一盏灯球，晦暗地闪着金色。上官动作示意，请她喝酒。自己捉起眼前的小杯，唇齿微张，舌尖卷起边沿盐粒，清澈的液体如溪流徐徐入口。

根据过往经验，白霁只联想到被烈酒冲到喉咙发紧的狼狈，于是只盯着她饮尽。

上官惬意嚼完青柠块，利索地切入正题。

“我和钱月三年前相识于一场酒会，那天赵光年带着她出席。”她在回答那天的消息，“你是聪明人，估计猜得差不多了吧。”

没等她回复，便兀自往下说：“但那只是一面之缘，以我的身份，不可能和她有过多接触。”

“直到两年前，她约我在这里见面。”

上官一瞬间确实慌了神，仔细回想究竟是哪里有破绽。每次离开前，她都会仔细帮男方检查，生怕留下痕迹。从来不同时出现在酒店房间以外的场所，哪怕有狗仔或是私人侦探，也拍不到任何证据。

更令她汗毛倒竖的是，眼前的女人非但没有横眉冷对，甚至和颜悦色，关心她是否酒精过敏，能否陪她喝一杯。惊悚归惊悚，凭借做演员的经验，倒也能维持住冷静的面色。

钱月酒量极好，三杯威士忌下肚依然面色如常，唯一的区别是话多了起来。

“你不用害怕，赵光年是什么样我早就清楚，更也没有把一千万甩你脸上让你离开他的意思。”她甚至开了个玩笑，“不过，你是为了爱情吗？如果是的话，作为过来人，我真心觉得你可以换一个。他的那些花边新闻你应该也知道吧？”

“不是。”上官诚实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钱月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仿佛自家闺女误入歧途。

“您是怎么发现的？”她鼓起勇气问。

“女人的直觉。”钱月还是超模的时候，被许多媒体称作“月光女神”，她身上有种常人难以模仿的温婉大方。此刻笑起来，仍然风采不减，美得上官有些头晕目眩。

也可能是喝多了。

“我想和赵光年离婚。”钱月一双明眸望着她，“但他不会同意，所以想请你帮个忙。”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妈妈。

中考结束那天，她的母亲，上官珩，带她去市里最好的餐厅吃饭。吃到一半，她手中精美的刀叉忽然停滞，就这样望着自己。然后平静地说，我要和你爸爸离婚。

她几乎毫不犹豫地，回答“好”。

而此刻，面对钱月，“好”再一次下意识地从嘴里吐出。

当然，上官并未彻底失去神智，立马接上一句：“先说说怎么帮，我会考虑。”

听罢，她再度感叹钱月和母亲的相似之处。

钱月计划的第一步，是捉奸，当然是设计好的。这一步非常简单，钱月假模假样地雇一个私家侦探，上官见赵光年之前通知她，她赶到现场，演一出撕心裂肺的戏码。自从赵光年生病以来，处事风格一向是息事宁人，更何况这是“改邪归正”以来的第一次。他大概率会道歉，保证自己不再犯，但私下绝无悔意。钱月会以泪洗面，闹一阵子，最终目的是和赵光年签署一份财产协议。

这份财产协议从法律上分割了两人的财产。当然，钱月的那部分自然不多。对于赵光年而言，有没有这份协议无伤大雅，一方面他觉得不会真的离婚，另一方面，就算离婚，协议书的好处也是倾向他的，就当陪小孩子过家家了。

而签署这份协议，是为了第二步能顺利进行，她要借上官之手将赵光年送入牢狱。

开发票的那家公司，正是钱月介绍的。当然，她本人没有从中获得半分收益，和那些人也早就断了联系，撇得干干净净。

钱月调查过上官，知道她帮赵孙二人牵线搭桥。既然上官已经接触到做生意的部分，选择她进一步深入财务自然是明智之选。她把公司项目透露给上官，教她如何利用把话题引向发票。上官在引导话题、讨老男人欢心上早就无师自通，堪称娴熟，有条不紊地推进计划。

当然，她和钱月从来只偶尔私下会面。

赵光年一直都有偷漏税的行为，早在十年前，他就有一次被查出逃税的记录。只是当时金额不高，且是初犯，只需缴纳罚款即可。而大金额的再犯，至少足以让他进去蹲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