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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1页）

地下暗河的水流湍急冰冷，靳炎紧紧抱着昏迷的沈萧然，跟随靳岚在错综复杂的水道中穿行。血脉契约让他能感知到沈萧然的状态——第五条尾巴的力量反噬正在侵蚀他的生命力，每一次心跳都比上一次更微弱。

＂岚叔，还有多远？＂靳炎第三次问道，声音在水道中回荡。

靳岚没有回头，手中的青玉剑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指引方向：＂快了。撑住，小家伙比看上去结实。＂

小家伙？靳炎低头看着怀中的沈萧然。在月光下，那张总是挂着狡黠笑容的脸此刻苍白如纸，银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看起来脆弱得不像那只总爱捉弄他的狡猾狐狸。

水流突然转向，靳岚抓住岩壁上突出的石头，借力跃入一个隐蔽的侧道。靳炎紧随其后，瞬间被黑暗吞没。几秒钟后，前方出现一点微光，随着距离缩短逐渐扩大——是一个人工开凿的隧道出口。

＂到了。＂靳岚的声音带着掩不住的疲惫与欣慰。

隧道尽头豁然开朗，靳炎惊讶地停下脚步。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村落。木质吊脚楼依壁而建，中央广场上燃着几堆篝火，几十个身影在火光中忙碌。最令人震惊的是——他们中大部分都显露着妖族特征，猫耳、狐尾、翅膀...这是二十年未曾见过的景象。

＂欢迎来到＇月影村＇。＂靳岚拍了拍侄子的肩膀，＂二十年来，我们这些＇死人＇就住在这里。＂

靳炎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里有着他童年记忆中的气息——玄猫一族特制的药草香，九尾狐喜欢的月光茶，还有妖族特有的温暖妖力波动。

＂靳岚大人！＂一个长着猫耳的少女最先发现他们，惊呼一声跑过来，＂这是...？＂

＂我侄子和小狐狸。＂靳岚简短地说，＂快叫白婆婆来，小狐狸伤得不轻。＂

少女的眼睛瞪得溜圆，转身就跑，边跑边喊：＂白婆婆！白婆婆！他们找到小少主了！＂

这声呼喊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整个村子瞬间沸腾。靳炎被团团围住，无数双手伸过来想触碰他和沈萧然，无数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在火光中闪烁泪光。

＂让开！都让开！＂一个沙哑的女声从人群后方传来。

人群立刻分开一条路。走来的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拄着狐头拐杖，身后拖着一条雪白的狐尾。她的眼睛是浑浊的金色，脸上布满皱纹，但身姿依然挺拔。

靳炎的心脏停跳了一拍。他认得这位老人——沈萧然的祖母，九尾狐族的大长老白瑾。二十年前那场屠杀中，他以为所有成年狐族都...

＂给我看看。＂白婆婆的声音颤抖，枯瘦的手抚上沈萧然的脸颊，＂是他...真的是我的小然...＂

靳炎小心地将沈萧然递过去：＂他用了第五条尾巴的力量，又施展了净化术，现在——＂

＂我知道，我知道。＂白婆婆打断他，转身快步走向最大的那座吊脚楼，＂跟我来，玄猫小子。你身上也有伤。＂

靳岚推了推呆立原地的侄子：＂去吧，我带其他人准备药草。＂

吊脚楼内部比外观宽敞得多，显然是用了空间扩展法术。中央摆放着一张铺着柔软兽皮的床，白婆婆小心翼翼地将沈萧然放在上面，然后开始检查他的伤势。

＂灵珠在他体内多久了？＂白婆婆突然问。

靳炎一愣：＂您知道灵珠的事？＂

＂废话，那是我女儿亲手封印的。＂白婆婆头也不抬，手指轻按沈萧然胸口发光的印记，＂回答我的问题。＂

＂二十...二十年？＂靳炎不确定地说，＂灭族那晚？＂

白婆婆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几滴银色液体滴在沈萧然的伤口上：＂灵珠不仅是圣物，更是活物。它选择宿主，与宿主共生。二十年过去，它已经成为小然的一部分。＂

液体接触伤口的瞬间，沈萧然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第五条尾巴突然完全展开，金光四射。靳炎本能地上前一步，却被白婆婆拦住。

＂没事，这是好现象。＂老人的金瞳在暗处发光，＂看。＂

金光中，沈萧然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脸色也逐渐恢复红润。但靳炎注意到，他的眉头仍然紧锁，似乎在忍受某种痛苦。

＂为什么他每次展露新尾巴都会这么痛苦？＂靳炎忍不住问。

白婆婆的表情变得复杂：＂因为封印。灵珠选择了他，但他的身体还不足以承受全部力量。＂她指了指沈萧然腹部的奇怪疤痕，＂看到这个了吗？这是人为设置的封印，限制他只能使用三尾力量。＂

靳炎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是...林肃？＂

＂除了那个叛徒还有谁。＂白婆婆冷笑，＂他以为杀了所有成年狐族就能控制灵珠，却没想到我女儿临死前将它封印在了小然体内。＂她轻轻抚摸孙子的银发，＂这些年...苦了他了。＂

这时沈萧然突然睁开眼睛，金瞳中满是迷茫：＂...奶奶？＂

白婆婆的眼泪终于落下：＂是我，小然。奶奶在这儿。＂

沈萧然的瞳孔剧烈收缩，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他挣扎着坐起来，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老人的脸，仿佛害怕这是个易碎的梦。

＂真的是你...＂沈萧然的声音哽咽了，＂我一直以为...所有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