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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眼睛（第1页）

陈澈，如果两年前，你选择留在江州，我们现在，都会有好的结局吗？又或者说，现在，对于你来说，就是好的结局。

那些回忆，困住的，不只有你，还有我。

十年前

程佳禾拿起陈澈书桌上摆放整齐的瓶瓶罐罐，仔细阅读上面的成分和说明书：“这是蒋阿姨在网上给你买的药膏？”

他没有回答程佳禾，继续埋头看书。

“这些药膏都是智商税，要是真像广告说的那样用几个疗程就可以彻底去除疤痕的话，那为什么那么多人还要花大价钱跑去整容医院祛疤。”

他赫然起身看着程佳禾，暗淡的眼神里藏着无尽的忧郁，沉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我只是觉得蒋阿姨一个月3000左右的工资，就要花三分之一的钱买这种没用的东西，我觉得很浪费。”

“你是觉得把钱花在买这种药上浪费，还是把钱花在我身上浪费？”

“你别曲解我的意思，说白了，你那个疤，想要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啊。”

“算了，陈澈，不管别人怎么劝你，为你好，你也只是觉得在同情你，可怜你。”

“你不是讨厌我吗？”

“我可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只是害怕这些药膏不仅没有效果，反而会加重你的伤，你每次上药痛得直叫的时候，我在房间里都听见了。”然后，程佳禾放下药膏，转身走向门口，右手刚抚上门把手，她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对陈澈说：“哥，你听我的。”

程佳禾看过陈澈伤痛欲绝的样子，只是那一次，她发誓，再也不愿看到他流泪的眼睛。

他淋着雨从学校走了回来，回到房间，站在落地窗前，眼睫和发梢还沾着水珠，被雨水淋湿的白色上衣紧紧贴在他瘦弱的身躯上，窗外的狂风肆意，雨滴胡乱地拍打在偌大的落地窗上，家里现在没人，程佳禾担心他，所以跟着上了楼，她推开门，陈澈转身望着她，眸光微暗，神色平淡至极。

他的身影像是被笼罩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消沉，程佳禾想上前，刚抬脚，他却退后一步，他盯着程佳禾，伸手去解裤子上的皮带。

程佳禾不解，却又静静地看着他。

直到那条黑色的裤子从陈澈的腿上褪去，程佳禾才彻底地看清楚了他不愿被提起的心结，陈澈的左腿，从大腿根部至膝盖处的皮肤没有一块是完整的，褶皱的皮肤有几处像褪色一般泛着白，他仔细地观察着程佳禾细微变化的表情和微皱的眉头，缓缓开口：“你也害怕吗？”

程佳禾抬眼看他，所有的话语却被哽在喉咙深处。

“程佳禾，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和他们不一样。”

他慢慢悠悠地穿上裤子，走到程佳禾面前，嘴里发出一阵自嘲的轻笑：“她说，她爱我，所以会爱我的一切，既爱我的好，也爱我的坏，既爱我的光鲜的表面，也爱我丑陋的疤痕，可是有一天，当我真正将这样可怕的疤痕完整的展现给她时，她却退缩了，到最后，我的真诚，都成为了刺向我的利剑，我也幻想过，终会有人接受我的不完美，可是你也看到了，每一次的结果都在击碎我那缥缈的幻想。”

“所以程佳禾，你也别再给我希望了。”

程佳禾站在原地顿了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陈澈神色一顿，然后自嘲一笑，所以程佳禾，我早就该知道，你也一样。

她关上房门，从房间内上了锁，然后转身看向陈澈。

“陈澈，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绝不会伤害你。”

陈澈还没反应过来，程佳禾此刻的思维一片空白，握着陈澈的左手紧了又紧，陈澈感受到了她的慌乱，伸手抚上了她的腰身，变客为主，缓缓移动脚步，将她带到书桌前，一只手将她提溜起来坐上书桌。

程佳禾手上的力量突然变弱，立刻松开她，昏暗的空间内，窗外微弱的月光打在程佳禾红润的脸颊上，陈澈安静地看着她，她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他低声说道：“回去吧。”

她伸手抓住陈澈的衣角，诺诺地说道：“陈澈，你别拒绝我。”

他将她抱了起来，走向床前。

程佳禾的那双眼睛，我永远都拒绝不了。

她伸手轻抚我的伤疤，于我而言，是安慰，是鼓舞，是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