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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记忆置换（第1页）

清晨的微光，还没有完全驱散长夜留下的阴寒。城市依旧沉睡，只有几缕淡薄的雾气，缠绕在高楼的棱角与老旧的巷弄之间。

赵明轩的心理诊所，坐落在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不同于外面，这里总是一直宁静。消毒水的味道很淡，与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熏香混合，试图营造出平和安稳的氛围。然而，今日的赵明轩，却无端感到一丝心悸。

他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那棵老槐树的枝叶在晨风中微微摇晃，投下斑驳的光影。指尖的咖啡已经失了温度，但他浑然未觉。从业多年，他见过形形色色的病人，听过一些迥异的想法，早就能清晰地剖析人心最深处的畸变与煎熬。

可不知为何，从昨夜开始，就有一股莫名的烦躁与不安，冷不丁地冒出。

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因子，粘稠，压抑，像是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窒息的沉闷。

我揉了揉眉心，试图将这股没来由的情绪驱散。或许是最近接手的几个棘手案例，让我有些过于疲惫了。

我转身回到宽大的办公桌后，翻开了今天的预约记录。第一个名字，并不陌生。张太太，中年女性，长期受失眠和焦虑困扰，算是诊所的老主顾了。

时间刚过九点，诊所的门被轻轻推开。张太太走了进来，脸色比往常更加憔悴，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像是用墨涂抹过。她勉强对赵明轩笑了笑，笑容却僵硬而空洞。

“赵医生，早上好。”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张太太，请坐。”赵明轩示意她坐到对面的沙发上，语气温和，“最近感觉怎么样？失眠的情况有改善吗？”

张太太坐下，双手不安地交在一起，眼神闪烁，似乎在极力回避着什么。“睡……睡得不好……总是做噩梦……”

“噩梦？”赵明轩拿起笔，准备记录，“还是以前那些吗？关于工作压力，或者家庭琐事的？”

张太太摇了摇头，幅度很小，“不是……不是那些……”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鼓足了巨大的勇气，才低声说道：“我梦见……一个穿着红衣服的新娘……”

赵明轩的笔尖微微一顿。红衣服？这个意象倒不罕见，常常象征着喜庆，或者压抑的欲望，有时也代表着危险。

“能具体说说吗？这个新娘是什么样子的？”他引导着问道。

张太太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眼神里流露出明显的恐惧。“她……她穿着那种……老式的旗袍，大红色的……很刺眼……”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急促，“她好像被困在一个地方……一个很旧很破的楼里……光线很暗……墙壁……墙壁好像在流血……”

赵明轩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个梦境的细节，似乎有些过于清晰，也过于……诡异了。墙壁流血？

“她好像很害怕，又很愤怒……”张太太继续说着，语速越来越快，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恐，“我……我好像能感觉到她的感觉……那种冰冷……绝望……还有……还有她的眼睛……”

她猛地抬起头，直视着赵明轩，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她的眼睛……是红色的！血红色的！里面好像……好像有东西在动……”

赵明轩心中一凛。血红色的眼睛？这个描述，透着一股强烈的非现实感和冲击力。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张太太的神情，她的恐惧不似作伪，那种源自内心的战栗，是装不出来的。

“张太太，您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恐怖电影，或者接触了类似的信息？”赵明轩试图从理性的角度分析，“有时候，外界的刺激会在梦境中以扭曲的形式反映出来。”

“没有！绝对没有！”张太太激动地打断了他，双手死死抓住沙发的扶手，“我最近根本不敢看那些东西！这个梦……太真实了！就像……就像是我亲身经历的一样！我能感觉到她胸口挂着的东西，冰冰凉凉的，像只鸟……我能闻到空气里的霉味和血腥味……我甚至能看到……看到她透过镜子，看到自己的脸……”

“她的脸？”

“对！”张太太用力点头，眼神涣散，“那张脸……好像是她，又好像……是我自己……”

赵明轩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梦境中身份的混淆，并不少见。但张太太描述的这种“感同身受”，这种细节的清晰度，以及那种强烈的真实感，已经超出了普通噩梦的范畴。尤其是“血瞳”、“红衣”、“破旧的楼”、“流血的墙”、“冰冷的鸟形饰品”这些意象组合在一起，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

他安抚了张太太几句，给她开了一些常规的助眠药物，送走了她。但他内心的不安，却不减反增。

上午剩下的时间，他又陆续接待了三位预约的病人。一个年轻的程序员，抱怨工作压力导致幻视幻听。一个退休的老教授，声称自己夜里总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还有一个家庭主妇，因为丈夫出轨而情绪濒临崩溃。

起初，赵明轩并未将他们的问题与张太太的噩梦联系起来。直到那个年轻的程序员，在描述自己的“幻视”时，无意中提了一句：“……就像一个穿着红旗袍的影子，站在一个很黑的楼道里，眼睛……对，眼睛是红的，很吓人，好像要扑过来……”

赵明轩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