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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决定住校了（第1页）

第三天早晨晨雾弥漫，东方处的太阳正一点一点地升起，江榆已经扯掉了手背上的留置针，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休息了一天，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前的状态。住院部电梯的镜面倒映着他白中带红的脸，蓝白条纹病号服口袋里塞着揉皱的缴费单，背面用圆珠笔算满了数字。

护士站的电子钟跳转到6：02，他避开早班查房的人流，从安全通道钻进地下停车场。潮湿的冷空气裹着机油味扑面而来，江榆数着承重柱上的裂缝，在D区23号柱后找到自己藏了三天的帆布包。

京州大学校医室刚亮灯，江榆蹲在灌木丛后换校服时，露水正顺着冬青叶片滑进他后颈。晨跑学生的蓝牙音箱放着英文摇滚，他混进人群刷卡进校，闸机发出短促的＂嘀＂声像声冷笑。

与此同时，江鸣推开VIP病房的门时，晨光正斜照在空荡荡的床铺上。他扯松领带，腕表磕在金属床头柜上发出闷响。护士递来的出院记录显示签字时间是五点四十七分，潦草的字迹旁沾着星巴克咖啡渍。

＂要调监控吗？＂江南樾的声音从病房外传来，手里还提着印有江氏药业logo的早餐盒。

江鸣用拇指抹开窗台上的薄灰，忽然发现玻璃外侧有个模糊的手印：“不用了，看这情况他应该没什么大事了，估计是会学校里了。我们直接回公司吧。”

教务处铜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江榆的指尖在磨砂玻璃门上留下汗渍。他数到第七下敲门声，门内才传来懒洋洋的＂进来＂。

＂住宿申请表需要家长签字。＂行政老师推了推老花镜，保温杯里漂浮的枸杞像凝固的血点，＂或者让辅导员开个特殊情况证明。＂

江榆盯着她电脑屏保上跳动的锦鲤，想起住院部护士站的同款屏保。窗外传来管弦乐队的调音声，他突然说：＂我父亲是江鸣。＂

老花镜片上闪过反光，老师从抽屉翻出张泛黄的表格。纸质粗糙得能刮破手指，江榆在＂紧急联系人＂栏写下江南樾的号码，墨水在纤维缝隙间晕染成蛛网。

填完表格信息之后江榆接着向辅导员请了一上午的假回到了江家。

江家琴房里

江子钰踹开琴房门时，江榆正在整理储物柜。镶钻尾戒划过金属柜门发出刺耳声响，江子钰用鞋尖勾起地上的帆布包：＂这么着急搬出去？＂他忽然凑近江榆耳畔，＂怕我往你枕头里塞图钉？＂

中午的阳光把两人影子钉在地上，江榆闻到江子钰袖口新换的乌木沉香，比上周那款多了几分辛辣。储物柜深处传来窸窣响动，江子钰突然拽出件皱巴巴的病号服：＂真脏。＂他掏出打火机点燃衣角，＂帮你消消毒。＂

焦糊味惊动了走廊的烟雾报警器，喷淋系统启动的瞬间，江子钰大笑着把病号服塞回柜子。冷水浸透江榆的衬衫时，他看见对方用口红在镜面上画了个绞刑架，绳圈正对着他的倒影。

“你不要觉得你搬出去了我就没有办法整治你，我会盯着你的，你最好好好活着哟。”江子钰放完狠话后忽然朝着江榆的方向露出惊悚的微笑，“期待一下以后的学校生活吧。”

江榆没有管疯癫的江子钰，只是自顾自地拿出手机对着江南樾的手机发了一则讯息：我决定住校了。

下午江榆就开始搬宿舍了，直到四点多钟才弄好，江榆蹲在公共浴室最里间的隔断搓洗衣物。劣质洗衣粉的柠檬香精灼烧着鼻腔，他数着瓷砖上的霉斑，忽然发现排水口卡着枚克罗心耳钉。

宿管阿姨砸门的声响惊飞了窗外麻雀：＂东西不要乱挂！不要放锅碗瓢盆！＂她的眼睛如同手电筒光束扫过江榆滴水的裤脚，＂你哪个班的？申请表拿来看看。＂

节能灯管在头顶频闪，江榆看见申请表背面渗出墨痕，江南樾的号码在潮湿空气里模糊成团。阿姨的圆珠笔尖戳破纸质：＂江鸣先生是你家长？＂她狐疑地打量少年洗得发白的球鞋，＂怎么不让他直接给校长打电话？＂

“没必要，这点小事我可以。”江榆抿了抿唇，敷衍道。

“哦哦，也是，江氏集团那么大，他肯定也很忙，不过你怎么想不开来住宿，哎我懂，富人来体验生活是吧。”宿管自说自话，完全不管江榆有没有回答。

“呵，你说是就是吧。”

应付完宿管江榆继续整理寝室，整栋宿舍楼的暖气片突然发出嗡鸣，江榆蜷缩了会手指又继续清洁。

之后江榆来到食堂吃完饭后在后门撞见来倒馊水的帮厨。泔水桶里浮着半张住宿申请表，他的签名在油污里洇成团挣扎的墨鱼。而他则一直出神地望着，xinli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江子钰干的这些事江家真的完全不知情吗？】

穿汉服的女生路过时突然驻足：＂你身上有股消毒水味。＂她指了指他领口未洗净的污渍，＂像是医院的味道。你没事吧？＂紧接着女生就拿出纸巾递给他。

“谢谢。”

“不客气，如果身体不适就不要在外面了，找一找你的家人或者朋友照顾你吧。”

“嗯……”

【我哪里有什么家人朋友，不管在哪里我都只是一个外来介入者】

江鸣的迈巴赫驶离教务处时，江榆正抱着收纳箱走向宿舍楼。后视镜里，少年单薄的背影被梧桐树影切割成碎片。江南樾推了推金丝眼镜，车载显示屏上的监测数据突然出现异常波动：江榆的心率在路过琴房时骤降。

“要调头吗？＂司机瞥向后视镜。

江鸣摩挲着翡翠扳指，车窗缓缓升起：＂去机场。＂他合上眼，后座弥漫着佛手柑香薰的味道，＂下周的并购案资料准备好了？＂

夕阳把宿舍铁床染成橙红色，江榆用美工刀在床板刻下第七道划痕。楼下的篮球场传来欢呼，他看见江子钰跨坐在宿舍楼下的凳子上，朝宿舍窗口比了个割喉的手势。夜风掀起他敞开的皮夹克，后腰处隐约露出块暗红色胎记，形状像片枯萎的枫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