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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小（第1页）

还记得那是一次十分平常，没准过不久老师都会遗忘的单元模拟考，李天泽没休息好，意外考差落到全班第十四名。不过满分一百分，九十一分也差不到哪去。但他很笃定，不是第一在父母眼中就是最差了，因为他经历过无数相同的下场。更可气的是七十九分，全班三十九名（全班一共四十七人）的陈皓轩还高兴的手舞足蹈，并且对同桌说：“我进步了十一分，今天晚上咱们玩不玩？”

即使李天泽知道，这并不是在跟他说话，更何况其实连他也知道，根本没有什么人会主动的与他交流，但他还是习惯的在心里回复到：“不行啦，只能晚上十二点多才能玩了。”

刚回到家，他的母亲罕见地在厨房做着饭。透过满是油烟的窗户，他看见母亲艰难的点着火。李天泽倒是默不作声的，进房写作业去了，平板塞进书柜中到现在还没被发现，而手机就藏在床头柜里。

今天的课在讲试卷，所以对应的作业也不会多，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吧，作业已经完尽数完成了。但在最后仍有一个最艰难的作业一一家长签名试卷并写下评语。正在李天泽站在椅子一边犹豫不决的时候，母亲却已经在门外发话：“出来先吃完饭再说。”

父亲不在。两个人在饭局上一言不发，李天泽自然不敢多嘴。晚饭十分简陋，就是由两个菜组成的。其中一碟就是生菜，另一小盘是肉沫，就算放了一点点酱油，李天泽也吃的津津有味。

但当李天泽向肉沫第二次伸出筷子时，母亲也用筷子在半路将他强行打断：“你的试卷呢？”

李天泽倒吸一口气，知道是瞒不下去了。于是他收回筷子，放平，起身，走向房间，将试卷拿出来，径直走到母亲身后：“喏...”

母亲没接过去，直接开口问：“多少分，全班你多少名？”李天泽瞬间汗毛倒立，声音被迫降下去多少，过了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回答：“九...九十...一分...第十...四名...”

“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如同一块锋利的玻璃突然被击碎似的，在客厅回荡了几下，又传出了新的动静：“你十四名对得起我吗？啊！我扫了给你吃的，还少了给你穿的？我让你吃一一”母亲发疯了似的将碗摔到两盆菜里面，菜里全是玻璃碴子，吃不了了。李天泽正为那盘肉沫感到惋惜时，母亲已经冲上来要打他了，李天泽也不傻，只能一直往自己房间退，退到身后的椅子时不小心摔到了一边。只能坐在地上看着母亲逼近，指着他开始滔滔不绝的输出。

“还有！你的平板死哪去了！”

李天泽浑身上下大幅度抖动了一下，接着开始散发温热。母亲不给他时间回答，直接开始动手乱翻李天泽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床铺，书桌；母亲翻动的十分粗鲁，被子乱扯丢到地上，书一本一本仔细翻过一遍甩在一边，看到闹钟也作为发泄的工具，一巴掌打落，摔在地上摔坏了；终于看见了平板，母亲将其抽了出来，接着指着李天泽的大喊道：“你以后再也别想玩了，把你自己的茅厕捡好来，不然打死你！”

不过还好，手机仍然在。但不知道过多久也会失掉了。他趁着母亲出去收拾的功夫，将手机拿出来，开始向陈皓轩汇报刚刚发生的情况。字写到一半，门那头就传来了一阵极快的开门声，不用说，就是父亲了。

父亲回来的早，手上没有酒瓶。李天泽仓促地将手机塞入贴身的口袋，假装写作业。这时，父亲突然大喊到：“那个死佬死哪去了？”

“在房间玩。”

“玩你妈啊，就知道玩！”父亲冲进来，看到乱糟糟的东西又给了他打人的理由。李天泽于是先挨了两巴掌，接着父亲才开口：“多少分多少名？”李天泽回答后还没反应过来，又挨了一巴掌，接着父亲问他为什么把房间搞得那么乱。

“不是我，是我妈搞的。”

“就是你搞的，整天就知道撒谎，快点打他，打死最好。”母亲接着走到门旁边，插着腰很神气的样子：“是谁把平板拿走了还藏在书柜里，以为很会藏，自己考个九十一分还很厉害了是吧，赶紧给我打他。”

父亲自然懒得讲理，一拳猛的砸向了李天泽的头，接着一脚踹向李天德的腰，让他痛苦的跌下了椅子；他留了神，口袋里的手机却已经不见了。接着父亲低头从他身边夺过去什么，他再定睛一看，一块蓝色的东西一一就是自己的手机。父亲看了几下后指着他骂：“大几千的东西你都敢偷，你就是死定了！”于是李天泽被摁在地上殴打了半个小时。打到父亲都没力气了，口干舌燥才放过了他一马。之后父亲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母亲，母亲收到手机说之后拿出去卖了，可是不知道密码。晚上等李天泽洗完澡，父亲直接掐着他的脖子，连给他穿衣服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把他拖进了自己房间，又殴打了一顿，然后逼问了他为什么给手机设置密码，终于他讲出了密码，父亲才一把将他扔出去。

这一天李天泽一次性失掉了两个电子产品，他连睡觉都睡得不踏实了，不知道明天如何面对陈皓轩，以及该说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出去买酒的时候就带上了这台手机，过了一会母亲追上来，他们两个一起去手机店了。他们本想着至少可以换回一两千，之后再平分，结果却只给出一百元的回收价。

“最高一百了，这台手机也不值钱啊。”

“不行，我他妈说一千就是一千。”

“那就算了吧，这垃圾玩意你们自己带回去。”

在学校，幸好陈皓轩并没有怎么责怪李天泽，他的微信有小两百，不多，足以在给他们换手机的机会。反正他想先花十几块钱给这台小米2s换一块电池。说实话，他也想换掉手上这一台小米2s，人有时候自私，有时候一无所有，有时候最低处的东西斜视，有时候也会对低处的东西生情。所以陈皓轩打算将这台刷的类原生安卓9的小米2s送给李天泽。接着他在周三花了九块九换了一块二零二零年产的电池，至少实际容量跟电池容量只相差了一百三十多毫安时，续航也有明显提升。这时候他已经加了李天泽母亲的微信。

于是他通过小米2s给李天泽母亲发消息，以为能让李天泽看到：我已经换好手机［手机］了，就看你了。母亲通知父亲检查了一遍，家中的旧手机都没少，但是父亲还是借此借口殴打了李天泽一顿。

“他都没有加管，你还跟他玩，玩死你去！”

又过了一天，陈皓轩说自己打算买一台iphone6来偷偷用，等他换了iphone6后就把那台小米2s给李天泽暂时用着，到时候再给李天泽换一台小米5或小米4c来用，最后再将那台小米2s卖了换电脑。

“我的iphone6已经下好单了，到时候我会越个狱，就能下载更多软件了。”接着再看看表，今天五月十三日，这个计划已经悄无声息地进行了一个月有余。这天早上第四节课是体育课，巧合的是陈皓轩，不知是否是出于自愿摔伤了腿，向阳小学没有医务室，所以他只能中午回家上药，下午再回校。

“我这一周中午都在家，我看了看，那台iphone6在内地发货，估计后天就能到了。”下午他回校时如是说。最后他打算等iPhone6到了，就将那台小米2s给他，李天泽担心小米2s的性能会不会不够用，陈皓轩告诉他日常使用的应用很少卡，刷类原生的系统很流畅。

李天泽终于放下了心。他们这时候像极了两颗小芽，几日的阴雨与干燥，无法掐灭他们生存的希望，在坚持下，终于得到了阳光的关怀与大雨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