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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争执（第1页）

“小濨长大之后要嫁人的，再不生一个陪在身边以后你们老了怎么办？”

“这老三都刚生了个二胎，刚好儿女双全，凑成一个好字，你们再要个儿子不是刚刚好？”

陈漾濨听着奶奶在妈妈旁边劝说着，怀里还抱着已经睡着的小表妹。

爷爷坐在单人沙发上一言不发，却还是时不时认同地点头。

大过年地听着这些话陈漾濨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没忍住怼了自己奶奶几句。

“奶奶，哪有您这么说的，您这不是重男轻女吗？我爸妈老了肯定是我帮他们养老，哪有儿子才能养老这一说的。而且我妈都这个年纪了再去怀孕，这哪是拼二胎，这是拼命去的。”

“陈漾濨，哪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陈书雯赶紧出言制止。

陈漾濨觉得多说无益，也懒得争辩，反正生不生也不看她奶怎么说。

“我这哪是重男轻女啊，这么多年家里你们这几个小辈，我哪个不是一视同仁？”

听着奶奶的自证，陈漾濨更是懒得多说。

在这样的农村家庭里，重男轻女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特别是陈漾濨奶奶这一辈可以说是从旧时代跨到新时代的一辈，说身上没有旧时代的气息那都是假的。

他们虽然不会把“男人才能传宗接代”、“女人就要相夫教子”、“女子无才便是德”着一类话术挂在嘴边，但在一些大事情的决策上却很诚实。

陈漾濨的爸爸和叔叔读完初中时交不起中专的学费，便让上小学姑姑辍学在家帮忙，美其名曰：“为了全家人着想”。

在吃饭睡觉这一类小事上是人人平等，但到了关键时候却总是想着牺牲家里的女孩。

但到了陈漾濨这一辈，不愁吃不愁穿，各家过各家的日子，更不会有什么需要争抢的大事情，于是便在一些细节上有所体现。

比如陈漾濨经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大的要让着小的”，这句话表面上和男女性别无关，但她听到这句话仅仅在堂妹没出生之前，小时候每次逢年过节来爷爷奶奶家长辈都会跟她说这句话，让她让着堂弟。

但当年纪更小的堂妹出生以后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每次他们俩人抢玩具，陈漾濨可从来没听过谁教导堂弟“大的要让着小的”。

当然这样的不公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几个小孩慢慢长大也很少发生了，或许家里人都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些话，可陈漾濨总是记得，总是记得一些对别人来说微不足道的事，总是记得每一个人对她的伤害，即使她知道其实家里人都很爱自己，即使他们对自己好的时候其实比这些伤人的话多得多。

可她总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受到的伤害，哪怕那些事情并不足以对她造成很大影响，顶多就是把鸡腿让给弟弟，少玩一会玩具，她不是吃不上鸡腿也并不缺少玩具，家里的大人也对她很好，也会给她买玩具带她出去玩，可她总会记伤不记好，还是忘不了大人们不经意间暴露的偏心。

后来上了大学之后，她才知道这叫负面偏好效应。在进化机制里，威胁记忆对生存更重要。

大过年的听着亲戚间这些无聊又离谱的话，她又不能反驳，一反驳就被陈书雯说没礼貌，陈漾濨在屋里呆着都憋屈。

于是干脆一个人到车里放车载音乐，听音乐还不够，陈漾濨突然灵光一现，踩下油门开车到镇上逛街去了。

从村里到镇上不过三十分钟的车程，这样的距离在城市里并不算远，但对于村里人来说已经算是短途出行了。

陈漾濨正驾车驶在二级路上，车上的显示屏突然弹出李之沂的电话。

“喂。”陈漾濨应了一声。

对面传来李之沂又惊又喜地声音：“居然接通了？”

“你说的是人话吗？李之沂。”

“我就随便打一下，还以为你在家里不方便接。”李之沂笑着解释道。

“在家里确实不方便接，不过我自己出来了。”

“出来？你要回市区？”

“没有，就呆在里面怪无聊的，开车到镇上转转。我开着车呢，先不说了。到了再打给你。”

“滴”的短短一声，陈漾濨挂断了电话。

可怜李之沂一个对着手机发了半天的呆才终于忍不住拨出这个电话，没聊几分钟就被无情挂断。

小镇里人流很少，更何况是过年期间，上街的人就更少了。

陈漾濨几乎是很轻易就找到了停车位。

清远镇是宜城规模比较大的小镇之一，虽然也是可以在一天内逛完，但好歹也算是有三街两巷。

陈漾濨小的时候陈书雯和陈嘉懿偶尔逢节假日会带她来镇上赶集，不过长大之后就不怎么到这来了。

虽然镇上的景观已经大变样了，但陈漾濨还是会有些印象。

不同于她和李之沂上次逛的旅行小镇，清远镇上没有漂亮的景观和拥挤的人群，只有一个个紧挨着的老铺面和老式居民楼。

陈漾濨走在街上，看到一个小卖部门口居然摆了一个大冰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