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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算法暗流（第1页）

苍山脚下的白族院落里，十二台电脑屏幕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方强盯着亚马逊德国站后台数据，PrimeDay过后第17天，订单量曲线像条濒死的鱼，偶尔抽搐两下又归零。

一

＂转化率0.3%，广告acos189%。＂廖志清裹着摩梭族披肩走进机房，指尖在机械键盘上敲出冰雹般的声响。她刚下飞机就直奔合作社，行李箱轮子还在泥地里卡着半截山茶花瓣。

苏彩儿捧着珐琅杯的手微微发抖，普洱茶洒在ECOCERT证书上。这张花费四十三万、耗时九十八天拿到的认证，此刻在廖志清眼里不过是张废纸：＂产品主图用手机拍摄？五点描述全是机翻德语？你们当亚马逊是村口供销社？＂

楚飞突然扯下战术腰包，掏出军用级光谱仪对准产品包装：＂色差在ΔE3.2以内，符合Fogra认证标准。＂

＂但不符合A9算法审美。＂廖志清调出竞品页面，意大利卖家的永生花主图泛着ins风滤镜，＂买家在0.3秒内决定去留，你们的图片像法医鉴定报告。＂

二

凌晨三点的机房弥漫着速溶咖啡的焦苦。方强看着廖志清修改listing，她脖颈后的碎发被汗粘成绺，和洗钱案庆功宴那晚判若两人。

＂核心流量词锁定＇Trauerblumen＇（丧葬花）。＂廖志清在搜索词分析工具中输入德文，＂德国永生花市场60%需求来自殡葬业，但你们标签全是婚礼用词。＂

苏彩儿突然打翻咖啡杯，褐色液体在ECOCERT证书上洇开：＂我们做的是传递美好的事业...＂

＂活着的人才会为美好买单。＂廖志清甩出殡仪馆采购单截图，＂慕尼黑Westfriedhof墓园年采购量两万束，单价€49.99。＂

楚飞战术靴碾碎满地枯萎的山茶花，突然转身冲出机房。五分钟后，他的无人机群在仓库上空组成德国墓园十字架图案，探照灯将阴影投射在产品主图拍摄区。

三

Prime会员日前夕，合作社迎来首单爆单。方强盯着每秒刷新一次的订单池，德国墓园联盟的采购单像雪片般涌来。廖志清设计的黑丝带包装盒在仓库堆积如山，楚飞改良的防潮芯片正将货架期延长至547天。

＂自然流量占比涨到37%。＂廖志清撕下退热贴，额头的压痕像道陈旧刀疤，＂但差评率突然飙升，有人在一小时内留下47个一星review。＂

方强放大差评图片，防腐剂渗出形成的褐斑竟组成纳粹符号。苏彩儿突然瘫坐在民族印花地毯上：＂这是楚飞采购的硅胶干燥剂，他说绝对符合...＂

机房玻璃轰然爆裂，楚飞带着寒气冲进来，战术手套上沾着墓园的腐殖土。他扔出某竞品卖家的物流单，发件地址指向慕尼黑某华人仓库——正是差评IP的物理定位。

四

＂我需要二十小时。＂楚飞将液氮罐连接笔记本电脑，战术腰包里的军用信号干扰器开始闪烁，＂德国海关数据系统有十五分钟漏洞窗口。＂

廖志清突然扯住他快拆背心的卡扣：＂用HS编码9705.90.00反诉对方宗教歧视，比黑进系统更有效。＂她调出《欧盟电子商务法》第23条，光标停在＂文化敏感性商品＂的释义上。

方强看着两人对峙的剪影，忽然想起洗钱案时肖渡秋与缉私警的对峙。他鬼使神差地按下FBA紧急补货键，合作社账户最后的八万七千元瞬间蒸发。

五

Prime会员日当天，慕尼黑海关扣留了竞品卖家三个货柜。廖志清策划的＂文化尊重＂营销话题冲上推特德国区热搜，方强在凌晨四点发现苏彩儿蜷缩在包装台底下——她正用银针挑除每片花瓣的褐斑，像在修复破碎的瓷器。

楚飞带来的分子筛设备突然报警，湿度传感器显示仓库正以每分钟0.7%的速率返潮。廖志清扯断摩梭族披肩，用火塘余烬烘烤服务器机箱：＂这是恶意点击攻击，他们在用虚拟买家制造流量黑洞！＂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苍山雪线时，合作社的订单池突然沸腾。慕尼黑殡葬协会的认证邮件与订单提示音此起彼伏，ECOCERT证书上的咖啡渍在晨光中宛如勋章。方强望向正在调试无人机的楚飞，发现他战术镜片上反射着苏彩儿的侧脸——那是比任何算法都精密的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