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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是药三分毒（第1页）

程墨盯着苏小柔苍白的脸，突然发现她额头上的细汗在发红光——那是他们在实验室被植入芯片的位置。正是因为如此，她的额头才更容易出汗，出汗一方面是因为紧张，另一方面是因为那里的芯片在发热。

程墨体内的芯片早就因为承受不了考试圣体的反噬直接报废，但苏小柔的考官圣体不像考试圣体那样如火山般暴烈，而是能够温养生命的微型医疗室。所以苏小柔的芯片到现在都还存在，并且被温养得越来越强。

记忆里零碎的片段开始拼凑：江遇年穿着白大褂调试仪器，祖父偷偷塞给他芯片时说的“保护好小柔”，还有某个深夜，苏小柔哭着对他说：“我好像杀了人。”

“江遇年的父亲江风灵是当年的主设计师。”苏小柔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但那个易容者背后的人，能同时操控芯片和圣体共鸣……”

她抬头望着程墨，眼里有细碎的光在跳动，“你记不记得，找回的记忆中，我们在医院醒来时，床头的电子钟显示的时间？”

程墨太阳穴突突直跳，某个被深埋的画面突然清晰：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苏小柔的手背上插着输液管，床头的电子钟正闪烁着“23：59”，而窗外，戴着他面容的男人正对着他们微笑。下一秒，整个世界陷入黑暗。

“该走了。”江遇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程墨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个银色的装置，正是当年实验室里的智能头盔。林清雪突然剧烈颤抖，双眼翻白倒在地上，监控器里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他们要来了。”苏小柔突然拽过程墨的手，指尖在他掌心快速画着某种符号，“当年在实验室，我偷偷录下了段音频……程爷爷说，圣体共鸣的真正力量，藏在我们第一次牵手的记忆里……”

程墨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意识深处炸开，十七岁那年的场景突然清晰：暴雨倾盆的傍晚，他在巷口看见浑身是血的苏小柔，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那一刻，两人的圣体第一次产生共鸣，而远处的楼顶，某个戴着面具的身影正举着望远镜微笑。

“握住我的手！”苏小柔的声音带着哭腔，程墨这才惊觉自己手中的钢笔正在融化，化作点点银光融入两人交握的手掌。窗外传来直升机的轰鸣，江遇年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露出底下苍白的机械面容。

“原来，你不是拿自己做实验才戴上了智能耳机，你也是他们的实验体。”程墨盯着“江遇年”逐渐剥落的面皮，突然想起祖父临终前的话，“那个易容者，其实是……”

话未说完，整栋小楼突然被蓝光笼罩。程墨感觉有无数记忆碎片在眼前飞过：仓库里的枪声、实验室的惨叫、还有无数个戴着他和苏小柔面容的人在阴影里穿梭。

最后定格的，是苏小柔在手术台上流泪的模样，而执刀的医生，正是镜中自己的倒影。

“程墨！”苏小柔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眼前的江遇年已经露出机械骨架，正举着注射器步步逼近。程墨突然福至心灵，将苏小柔的手按在自己太阳穴上，两股圣体之力轰然炸开。

在意识的深处，他看见两个发光的身影正相互依偎，周围漂浮着无数记忆的气泡。当他们同时触碰某个泛着金光的气泡时，整个世界突然亮如白昼——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场景：樱花树下，两个小孩拉着钩，说要永远相信彼此。

直升机的噪音渐渐远去，程墨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林清雪的床上，苏小柔的头靠在他肩上，指尖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角。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纱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你看见那个人了吗？”苏小柔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在记忆的最深处，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人……”

程墨想起最后闪过的画面：面具下露出的，是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眼神。那双眼眸里倒映着无数个实验室，无数个程墨和苏小柔在仪器上挣扎，而他的指尖，正操纵着代表圣体共鸣的金色丝线。

“江遇年说，智能头盔的研发资料被人篡改过。”苏小柔坐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半张烧焦的纸，“这是在程爷爷书房找到的，上面画着和我们脑内芯片相同的电路图。”

程墨接过纸片，借着月光看清上面的字：“圣体共鸣的副作用，是将使用者的记忆分裂成无数平行世界。而我们现在经历的，不过是其中一个碎片。”

他突然想起在记忆里看见的无数个自己，有的在开枪，有的在微笑，有的正戴着头盔接受实验。

“所以那个易容者，其实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我们？”苏小柔的指尖划过纸片上的电路图，“他们想通过篡改记忆，让我们的圣体共鸣产生异变……”

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江遇年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有人泄露了你们的位置！快跟我走，去第七实验室！”

程墨站起身，发现手中的钢笔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印在自己手心的淡蓝色图腾，而苏小柔额头上也出现了一个蝴蝶图腾，那图腾正散发着微光。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这一夜暴露出的真相颠覆了我们的认知，一时间难以整理清楚，但不管有多少个平行世界，我只记得十七岁那年，在巷口抓住你的手时，你说的第一句话。”

苏小柔抬头望着他，眼里有细碎的光在跳动：“你说，别怕，我在。”

两人相视而笑，掌心的圣体之力再次共鸣。

这一次，他们不再害怕记忆的碎片，因为他们知道，无论世界如何分裂，彼此交握的手，永远是穿越所有平行世界的锚点。

楼下的汽车喇叭声急促地响起，程墨牵着苏小柔走向门口，路过镜子时却猛然顿住——镜中倒映的，是两个戴着白色面具的身影，正微笑着对他们举起手中的智能头盔。而面具下露出的，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第三双眼睛。

“圣体共鸣的副作用我们也不能彻底控制，是药三分毒。”

镜子中的两个人毫无征兆地一起说出了这句话，像是在昭示他们生来就有的命运。

命运是平行时空里的一个圆，兜兜转转他们都会遇到彼此，莫卡尔特星上他们在十七岁的时候握手，或许他们曾多次讨论过的地球上也有他们握手的时间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