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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任务（第1页）

入夜时分，赵陵川给王大军讲了自己的计划，然后开了手机给邱世海去了个电话，约好了半个小时后在集镇路口见面，又千叮万嘱，千万不能让人知道，这才驾车与邓彦杰一块往仁义乡赶去。

两个人到集镇路口的时候，邱世海已经站在了一棵树下。

赵陵川也没有下车，直接向邱世海招了招手，将人叫上了汽车。

“邱主任，我这里有个任务要交给你。第一，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都要在一周之内完成；第二，不能给任何人泄露，包括乡党委政府的人；第三，在完成任务期间，不能给我打电话，一周之后，我会在这里取东西。你能完成吗？”赵陵川直截了当说道。

邱世海先是愣了一下，也没问什么任务，便一口应了下来道：“赵乡长，你放心，我保障完成任务。”

赵陵川这才接着道：“你记住，这不是我赵陵川给你安排的任务，而是省纪委给你安排的任务。”随即介绍道：“这位是省纪委第八监察室邓彦杰主任。”

邱世海哪儿见过大领导，急忙伸手跟邓彦杰握了握，便更加显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赵乡长，邓主任，你们说吧，什么任务，我一定完成。”

邓彦杰便从包中掏出危房改造的名单道：“这是仁义乡危房改造的名单，一共是八百多户，你需要做的是，落实清楚每个农户具体拿到了多少钱。”随即又将一盒录音笔交给邱世海继续道：“这里有十个录音笔，你只要把农户的话全部录下来就可以了。”

邱世海接过录音笔和名单为难道：“赵乡长、邓主任，不是我有意推迟，八百多户农户，我一个星期恐怕真跑不完。”

赵陵川便不客气道：“你傻呀，谁让你一个人跑了，要不然给你十个录音笔干什么。”随即拿出一万元，塞到邱世海手中，接着道：“钱你拿着用。不过你记住一点，不管找谁，都把嘴给我闭严实点。要是走漏了半点风声。你应该知道什么后果。我不妨再给你说的清楚点，你干了这么多年农经站会计，你那一屁股烂账，我清楚的很，少说也黑了一二十万。要是全给你抖出来，绝对够你进去坐上三五年了。你要是进去了，门口卖衣服的婆娘可就苦了。”

邱世海脸色红的跟大红布一样道：“赵乡长，咱们一切尽在不言中，我一定把这事给你办的干干净净的，绝对不出半点纰漏。”

回去的路上，邓彦杰就问赵陵川，为什么找了这么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赵陵川呵呵笑道：“不找这样的人找谁。这种事情，好人谁干的了。你放心，一周之后，拿结果就是了。”

邓彦杰就一边开车一边指着赵陵川道：“你这家伙，怪不得王书记非要把你调过来。这种损招，你让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赵陵川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八百多户农户，我们三个人就是分开跑，农户也配合，起码一个月跑过去了。更何况，我们只要一露面，马上就有人做工作，农户肯定也不会配合，半年也搞不清楚。邱世海本身就是仁义乡人，七大姑八大姨、亲戚朋友一大堆，三转两不转，总能转出个亲戚来，一旦攀上亲戚，戒备心就放下了，很快就会搞清楚。”

两个人一路闲聊，很快回到了宾馆。

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街上的行人已经很稀少，赵陵川便忍不住将车停在马静蕾家的楼下，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发现家里的灯依然亮着，心里不由一阵暖暖的感觉，真想上下车上去，哪怕说两句话也行。

“想人家了吧？”邓彦杰半调侃问道。

赵陵川点了点头，长吁一口起道：“没办法，谁让我不知道天高地厚，接了王书记这个差事呢。我真希望，案子能尽快结束。这样，我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邓彦杰却感慨道：“是啊，谁都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是，我们这些人就没有这么命了。我在纪委工作了十年，几乎没有过过一天正常人的生活。不是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不是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不是查案，就是查案的路上。一年到头，见不上几回老婆孩子，更别说照顾家里人了。”

赵陵川就故意问道：“你们查案这么辛苦，难道就没点……那什么，灰色收入？”

邓彦杰看了半天赵陵川，好像在看外星人一样，随即嘿笑两声道：“反正你也不是外人，给你说说也无妨。像你们河湾县这种案子就别想了。这么大的案子，而且还是出差办案。不过差旅补助倒是能落下来，一个月也就两三千元。要是在省城办案，那就不一样了，一些鸡毛蒜皮、可大可小的案子，还是能动点手脚的。当然，跟那些贪污犯比起来，还真不算什么，也就混个烟酒钱。”

说完了，邓彦杰问赵陵川道：“你们在下面肯定油水不少吧？”

赵陵川道：“油水肯定会有一些，但跟你们省里可没法比。你们省里都是几千万、几个亿的大项目，县里大项目都在书记、县长手里掌握着，下面就那点好处，多少双眼睛盯着，谁都想捞点，也就落个肚子圆吧。要不然，就是犯法了。”

邓彦杰接着问道：“你们的明海书记和范文华县长怎么样？黑不黑？”

赵陵川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想正常操作还是会有吧。违规操作就不好说了。现在虽说整顿的厉害了，但也更加集中了。我听说，我只是听说，过去只要肯花钱，事情就能办成，现在好多人拿着钱找不到庙门了。比如，你想提个副科，你起码得找个县委常委。可县委常委就那么几个，你拖这个关系拖那个关系，好不容易找了个常委，人家跟你不熟，也不敢要你的钱，事情自然也办不成。所以，有些人就说，现在办事更难了。还有一个就是，找不到庙门的多了，反而给那些头头们创造了机会，他们的孩子只要进了体制，都会得到提拔和重要，造成‘近亲繁殖’问题更加严重了。比如马国凯的儿子马廉，今年也就三十多岁，已经是公安局副局长、交警队队长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闲话，赵陵川的眼睛不时往马静蕾家的窗户上看一眼，直到灯关了，才跟邓彦杰回到如归宾馆。

赵陵川再次见到童安安是在市纪委留置基地。

已经在留置基地待了一个多月了，童安安的状态看上去却依然非常好。那神态，好像是留置基地养老一样，慢条斯理、不慌不忙。按说，在留置基地待一周时间，大多数人就都撂了。一是大家心里都清楚，一旦被留置，就意味着纪委已经掌握了相关证据，死扛下去只会白受罪，没有任何意义。二是留置后虽然不打不骂，但每天都会反反复复的审讯，把人的精神很快就折磨崩塌。有些心理素质差的，住进留置基地第二天，还没等审讯就全撂了。

当然，按照童安安的说法，他不是不交代，而是已经交代完了，没有再交代的了，无论是处分还是判刑，他都认了。

赵陵川是跟乔云一块见的童安安。一见面，童安安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半天才问道：“赵乡长，你怎么在这里？”

反正他在危房改造案结案之前肯定出不去，赵陵川就给他实话实说道：“我被省纪委借调到了专案组，专门调查河湾县危房改造的问题。”

童安安就有些不自然了，点点头道：“调到省纪委好。你年轻有为，能力也出众，以后肯定前途无量。你看我这样，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为领导顶缸卖命，结果却落了这么个下场。你既然在专案组，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就帮帮忙，照顾照顾老哥，让他们尽快给我个处理结果算了。也省的在这里耗着。”

赵陵川咧嘴笑了一下道：“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我可没忘记，我跟付慧娟同志刚刚到仁义乡的情景，更没忘记人代会的选举的事情。我想你肯定也没忘记吧。”

童安安就讪然笑笑道：“常言说，君子不念旧恶，还提那些事干什么。那时候，我不懂事，你就别跟哥哥我一般见识了。”

赵陵川道：“我可没心情跟你算旧账。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一见事，冯世荣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