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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青铜棺开（第1页）

临安城的雨下了整整七日。

齐风站在皇城司地牢的最底层，水珠顺着石壁滑落，在他脚边汇成一片血洼。三天前，他亲手将贾似道的头颅挂在西城门上，那颗金属化的脑袋至今还在雨中冷笑，嘴角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但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地牢的墙壁上刻满了摩尼教经文，朱砂写就的＂明尊降世＂四字已经褪成暗褐色。齐风用断枪撬开最后一道铁栅栏时，锈蚀的锁链突然绷直，将他拽向黑暗深处。

＂你来了。＂

声音来自一口青铜棺。

棺盖上的七星排列与洞庭湖底那口一模一样，只是棺身缠着九条玄铁链，每条锁链都钉着一具干尸。最靠近齐风的那具干尸突然抬头，腐烂的嘴唇开合：＂岳鹏举当年把我们封在这里......就等着你来开棺。＂

齐风右眼的龙眼开始发烫。

透过半透明的眼珠，他看到棺内躺着的不是尸体，而是一团蠕动的金光。那些光像是有生命般在棺内游走，时而凝聚成枪形，时而散作星图。

＂三百口棺材，三百个你。＂干尸的指骨敲打棺盖，发出空洞的回响，＂贾似道养蛊，岳武穆养魂......＂

断枪刺入棺缝的刹那，九条锁链同时崩断。

干尸们发出解脱般的叹息，碎成骨粉。而棺中的金光如洪流般冲出，在空中凝成十二尊金甲神将的虚影。他们手持不同兵器，但面容都与齐风相似，只是或老或少，或怒或悲。

最年长的神将摘下兜鍪，露出岳武穆的脸：＂临安城下埋着摩尼教的明王骨，腊月廿三子时，他们会用你的血唤醒它。＂

齐风摸向心口的＂焚＂字，发现皮肤下的金线正在消退。

＂我撑不了多久。＂

神将们的虚影开始模糊，他们化作三百道流光，钻入齐风全身的穴位。剧痛让他跪倒在地，视线所及之处，石板浮现出完整的临安城地图——三百个红点标注着每口青铜棺的位置，而最亮的那个点在皇宫正下方。

＂记住......＂岳武穆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不是兵器......＂

地牢突然震动，头顶传来瓦片碎裂声。齐风抬头时，看见一只长满鳞片的手扒开地砖，金瞳女孩的脸从裂缝中探出。

＂哥哥。＂她笑得天真无邪，＂该去杀皇帝了。＂

御街的青石板下渗出黑血。

齐风伪装成送菜的老农混入皇城时，发现禁军侍卫的瞳孔都泛着不自然的金色。更诡异的是，他们巡逻的路线暗合北斗七星的轨迹，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焦黑的脚印。

＂今日午时三刻，官家要在垂拱殿行焚裘礼。＂

一个卖炊饼的小贩低声说道，他的扁担两头挂着白灯笼，烛芯却是绿色的。当齐风接过炊饼时，发现面皮里裹着半片龟甲，上面刻着＂荧惑守心＂的星象图。

＂摩尼教的明王骨需要帝王血开光。＂小贩突然用岳家军暗语说道，＂韩世忠旧部在丽正门等你。＂

齐风嚼着炊饼走向内城，齿间尝到铁锈味——龟甲是用血浸泡过的。转过街角时，他撞见一队抬着青铜鼎的祭司，鼎中沸腾的液体里沉浮着七颗心脏，每颗心上都插着刻＂岳＂字的银针。

垂拱殿前的广场上堆满柴薪。

柴堆中央摆着件龙袍，但龙纹的眼睛被挖空了，换成两颗滴血的龙眼。齐风躲在仪仗队的阴影里，看到年轻的皇帝穿着素服走来，手中捧着的不是玉玺，而是一块漆黑的腿骨。

＂吉时到——＂

司礼太监的嗓子像被滚油烫过。随着他的尖叫，三百名金瞳禁军同时割腕，血线射向青铜鼎，鼎中顿时腾起丈高的火焰。皇帝颤抖着举起黑骨，正要投入火中，齐风右眼的龙眼突然剧痛。

他看到了真相。

那不是明王骨——是岳武穆的胫骨！

断枪脱手而出的瞬间，整个广场的地面浮现出金色阵图。枪尖刺穿黑骨的刹那，三百口青铜棺同时从地底升起，棺盖上的七星连成一线。

＂你终于来了。＂

皇帝的声音突然变成女声。他的脸皮像面具般剥落，露出底下金瞳女孩的脸：＂我们等了八十年......就为用岳武穆的骨头炼出真正的明王。＂

齐风想要前冲，却发现自己的影子被钉在地上——不知何时，广场四周立起了十二面铜镜，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他被金线缠绕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