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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烽火襄阳（第1页）

黎明前的临安城，死寂如坟。

齐风站在断桥残雪之上，右臂的七道爪痕仍在渗血，每一滴落入西湖，都激起一圈暗金色的涟漪。灰衣人留下的半枚虎符在掌心发烫，鎏金的＂岳＂字边缘已经氧化发黑，像是被某种腐蚀性的液体浸泡过。

远处的湖面上，雷峰塔沉没处浮起大片油污，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几个早起的渔夫撑着船靠近，刚用网兜触碰那些油污，整张渔网便＂嗤＂地燃起青绿色火焰。惨叫声中，齐风看见燃烧的渔夫皮肤下鼓起游动的金线——和钻进自己血管的文字一模一样。

＂镇江...＂

他攥紧虎符，转身时踩碎了桥面一片薄霜。霜花裂开的纹路，诡异地组成了八卦图中的＂坎＂卦。

官道旁的茶寮挂着＂清心居＂的破旧招牌，灶台上的蒸笼却冒着腥臭的黑烟。

齐风要了碗最便宜的粗茶，茶叶里混着晒干的蜈蚣腿。邻桌三个脚夫打扮的汉子正在传阅一张悬赏令，画影图形分明是齐风的脸，但赏格写的却是＂岳家余孽＂。

＂听说贾相爷在西湖养龙被雷劈了。＂蓄络腮胡的脚夫压低声音，＂今早西城门抬出十二具焦尸，心肝都被掏空了...＂

茶寮老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痰里裹着半片金箔。齐风眯起眼睛——那金箔边缘的锯齿，与青铜令牌的缺口严丝合缝。

暴雨毫无征兆地砸下来时，官道尽头传来马蹄声。十八骑黑甲武士踏着水雾逼近，马鞍上挂着的不是首级，而是一盏盏白莲灯。为首的武士摘下面甲，露出张被金线爬满的脸：＂奉枢密院令，清查岳匪旧部。＂

茶碗在桌面上震出裂痕。齐风低头看着茶水——倒影里，自己的瞳孔已经变成淡金色。

暴雨中的厮杀持续了不到半柱香。

当最后一个黑甲武士的颅骨被虎符砸碎时，齐风右臂的爪痕突然撕裂，七道金线激射而出，像活蛇般钻入尸体耳孔。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声中，武士们的铠甲＂哗啦＂垮塌，里面竟没有血肉，只有干枯的皮囊裹着发黑的骨头。

茶寮老板跪在灶台边疯狂磕头：＂壮士饶命！他们逼我往茶里下蛊...＂话未说完，他的天灵盖突然掀开，一团金线裹着脑浆飞向官道旁的密林。

齐风追进林子时，正看见那团金线被一只苍白的手接住。手的主人披着麻布袈裟，脖颈上却挂着道教的阴阳鱼，左眼瞳孔里浮动着《天王破阵图》的残页。

＂岳家枪法配不上这些文字。＂怪人用指甲划开金线团，舔食脑浆的模样像在品尝珍馐，＂当年岳武穆从我们摩尼教偷走的，该还了。＂

暴雨在此时变成血雨。齐风刺出的枪锋被怪人用牙齿咬住，那口黄牙竟在金属上啃出火星。更可怕的是，袈裟下突然伸出八条蜘蛛般的骨肢，每根骨节都刻着＂明尊降世＂的咒文。

枪杆折断的瞬间，齐风突然抓住刺来的骨肢，任由锋利的骨刺贯穿手掌。鲜血顺着咒文流淌，那些＂明尊降世＂的字迹突然扭曲成＂还我河山＂。怪人发出凄厉的嚎叫，整个身体像蜡像般融化，最终只剩那枚浮动的残页飘落在地。

齐风捡起残页时，背面的镇江布防图正在渗血。图上标注的火器库位置，赫然是当年韩世忠大破金兵的黄天荡。

长江的浊浪拍打着废弃的烽火台。

齐风伪装成运盐的脚夫混入镇江城时，满城都在传贾似道昨夜被刺客所伤。城门口的守军正在盘查所有携带金属物件的人，有个商贩因为带了把铜秤，当场被长枪捅穿喉咙。

＂查的不是兵器。＂

蹲在墙根的老乞丐突然拽住齐风的裤腿。这乞丐没有舌头，却能用腹语说话：＂他们在找会发光的血。＂说着掀开破袄，胸口赫然有个正在溃烂的虎符印记。

齐风把半枚虎符按在印记上时，老乞丐的皮肤下突然涌出无数金线，在空中组成一幅动态地图——三百名工匠正在黄天荡地窟组装霹雳炮，炮身上刻的既非宋军编号，也不是蒙古徽记，而是摩尼教的火焰纹。

＂腊月初八...＂老乞丐的腹语突然变成女声，＂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地窟时...＂话未说完，他的头颅像烟花般炸开，飞溅的脑浆在城墙上组成八个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