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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青铜诅咒（第1页）

黎明前的汉水泛着诡异的青铜色，齐风站在浅滩上，手中攥着那枚被河水泡得发白的胭脂盒。三天前那场大战的痕迹仍清晰可见——河面上漂浮着焦黑的战船残骸，岸边芦苇丛里不时露出半截生锈的机关人手臂。他弯腰捞起一块碎片，指腹刚触到表面就渗出血珠，这青铜竟像活物般在吸食他的血液。＂果然还在生长...＂齐风想起黄玲儿临终时皮肤下蠕动的铜纹，突然将碎片狠狠掷向水面。涟漪荡开的刹那，他看见自己倒影的鬓角又多了几缕白发。

襄阳城头的炊烟刚刚升起，齐风就听见了熟悉的铃铛声。不是黄玲儿腰间那串银铃，而是范天顺生前亲手系在城门箭楼上的警世钟。此刻它正疯狂摇摆，意味着蒙古人又来了——但不是预料中的残兵败将。齐风眯起眼睛，地平线上出现的军队打着前所未见的黑底血月旗，先锋部队清一色戴着青铜面具，步伐整齐得不像活人。更可怕的是队伍中央那架八匹马拉的巨型囚车，里面关着的赫然是本该葬身龙渊阁的阿术！这个魔鬼的右臂已经变成青铜，在晨光中反射出妖异的光芒。

＂开城门！＂齐风吼声未落，一支鸣镝突然从背后射来。他侧身闪避时，箭矢擦着脸颊钉进城砖，箭尾绑着的羊皮卷哗啦展开——上面用血画着完整的龙脉水经图，笔迹正是黄玲儿的。齐风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因为图纸角落多了行蒙古文：＂以血养铜，可得长生＂。河滩上的碎铜片突然剧烈震颤，像闻到血腥味的蚂蟥般朝他脚下游来。城墙上传来守军的惊呼，只见阿术的囚车正在变形，精钢栅栏扭曲成九条青铜蟒，将蒙古统帅包裹成巨大的茧。

正午的烈日下，齐风在城楼见到了死而复生的范天顺。准确地说，是戴着范将军青铜面具的机关人。它关节处渗出暗红液体，独眼里嵌着块会转动的血玉，说话时喉部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龙渊...阁...要...活祭...＂齐风突然挥枪刺穿它的咽喉，黑血喷溅在墙砖上竟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机关人倒地前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面具下传出黄玲儿的声音：＂阿术在用我的血喂铜人...＂话音未落，整具躯体就融化成了青铜溶液，顺着砖缝渗入地下。

入夜后，齐风潜入蒙古大营。他涂满鲛人油的皮甲能暂时隔绝青铜感应，但越靠近中军帐，胸前的胭脂盒就变得越烫。囚车位置现在矗立着十丈高的青铜塔，塔身布满血管状的凸起，隐约可见内部蜷缩着人形阴影。塔顶坐着个穿黄玲儿衣裳的傀儡，正用她的声音哼着楚地童谣。齐风刚摸到塔基，地面突然裂开，数十条青铜锁链毒蛇般缠住他的四肢。阿术从阴影里走出，他的左半边脸已经铜化，右眼却泛着和黄玲儿一样的金光：＂项氏血脉真是好东西，你看——＂他敲敲青铜塔，塔壁立刻变得透明，露出里面浸泡在铜液里的黄玲儿。少女胸口还在微弱起伏，但皮肤下全是蠕动的铜丝。

＂她活着，每时每刻都在替我完善龙脉图。＂阿术的青铜手指划过塔身，所过之处浮现出立体地图，＂知道为什么项羽要把阿房宫沉入水底吗？因为这座塔就是炼人炉，能把活人生炼成兵器。＂他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嵌着块与黄玲儿颈后一模一样的刺青，＂当年项燕用这法子造了三千不死兵，可惜需要至亲血脉做引...＂齐风的沥泉枪突然龙吟大作，枪尖自动指向阿术心口的刺青——那才是真正的控制核心。

爆炸声打断了对话。襄阳城门方向腾起蘑菇状的青铜雾，雾中冲出上百个皮肤皲裂的宋军——他们全是那晚接触过青铜碎片的伤员，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铜化。齐风趁机斩断锁链，枪尖挑向阿术心口时，整座青铜塔突然变形，像巨蚌般将黄玲儿吞入内部。阿术狂笑着后退：＂子时就要开炉，到时候你的小情人就会变成最完美的兵器...＂

黎明前的暴雨来得突然。齐风趴在潼关隘口的悬崖上，下方峡谷里，阿术的青铜大军正押送着巨塔向北行进。雨水冲掉他脸上的鲛人油，露出皮肤下开始显现的铜纹——从龙渊阁生还的人都逃不过这个诅咒。怀里的胭脂盒突然裂开，露出半粒丹丸，正是黄玲儿常吃的续命药。齐风碾碎药丸，发现里面裹着张微型地图，标注着阿房宫真正遗址的方位。

暴雨中传来机关兽的嘶吼，齐风转头看见三头青铜虎扑来。他挥枪时发现枪杆上的蛟龙纹在吸食自己的血，每吸一口，枪尖就亮一分。最后一头机关虎咬住他肩膀的刹那，沥泉枪突然脱手飞出，像活龙般贯穿了峡谷对岸的旗杆——那里飘着的黑底血月旗应声而落，露出后面被锁链捆着的黄玲儿。她睁开金光四射的眼睛，嘴唇开合间传出阿术的声音：＂来找我啊，项氏余孽...＂

齐风砍下青铜虎的头颅当容器，接住自己伤口流出的血——这些被诅咒的血正在发光。他想起范天顺临终的话：＂楚虽三户...＂突然大笑起来，沾血的手指在虎头刻下三个字：焚城令。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整个峡谷的青铜大军都停止了动作，它们齐刷刷转向北方，眼窝里跳动着同样的金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