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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考场博弈初露锋芒（第2页）

＂时辰将尽！＂收卷吏敲响铜锣的刹那，赵明突然将袖中洒金笺揉成团掷向方羽脚下。

纸团弹在青砖上展开，露出半幅《盐铁论》的誊抄段落。

＂丙字十七号夹带！＂赵明霍然起身时撞翻条凳，手指因激动微微发抖。

满场考生齐刷刷转头，刘师爷第一个冲过来拾起纸团，指腹在墨迹上重重抹过。

李大人玄色官袍带起劲风，腰间鱼袋撞在方羽案角发出闷响。

方羽搁笔时镇纸恰好压住答卷末行的＂平准均输＂四字，墨迹未干的笔锋在宣纸上洇出锐利锋芒。

＂此非学生之物。＂方羽起身行礼，袖中铜符贴着腕骨发烫。

他注意到刘师爷收卷时故意碰歪砚台，残墨沿着案角滴落，在地面汇成与纸条相同的狼头纹路。

李大人将纸条与方羽答卷并置案头，两道锐利目光如秤杆般来回扫视。

赵明喉结滚动着凑近半步，却被主考官突然拍案的声响惊退。

＂永徽三年的贡纸，掺了靛蓝草汁的松烟墨。＂李大人两指捻起纸条冷笑，＂方考生所用乃是贞观年间澄心堂纸，墨中带着终南山松脂香——赵公子不妨解释，为何要拿三年前的旧纸栽赃？＂

满场响起压抑的抽气声。

刘师爷突然剧烈咳嗽，袖口扫落案上两支紫毫笔。

方羽俯身拾笔时，瞥见收卷吏怀中露出半截熟悉的鎏金钥匙——与昨夜永宁坊南曲当铺门环的制式分毫不差。

赵明踉跄后退撞上号舍隔板，蹀躞带玉扣叮当乱响。

他张口欲辩时，李大人已拂袖转身：＂来人！

记赵考生扰乱考场秩序，扣减策论卷面三成！＂

暮鼓恰在此时撞破凝滞的空气。

方羽将答卷交到李大人手中，瞥见对方翻开卷首时瞳孔微缩。

主考官指节在＂均田授受＂四字上重重一叩，突然抽出随身玉佩压在砚台边缘。

＂明日辰时，朱雀门前会张贴糊名榜。＂刘师爷拖长声调宣告时，腰间钥匙串与铜符共振发出细碎嗡鸣。

方羽跨出贡院门槛的刹那，夕阳将獬豸兽的独角影子投在他靴尖，宛如一柄出鞘利剑。

长安城华灯初上，打更人敲着梆子经过永宁坊南曲。

方羽摩挲着袖中铜符的狼牙纹路，耳畔回响着李大人收卷时那句低语：＂汴渠斗门之策，倒与魏徵大人当年手札不谋而合。＂

他转过街角时，瞥见刘师爷的灰布轿子闪进鸿胪寺偏门。

两个蒙面人抬着漆木箱跟在轿后，箱缝里漏出的洒金笺一角，赫然印着赵氏宗族的狼头徽记。

贡院飞檐上的铜铃在夜风中轻颤，惊起几只栖息的寒鸦。

方羽望着朱雀门方向笑了笑，靴底碾过一片破碎的琉璃玉扣，清脆响声惊动了打更人手中的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