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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困兽犹斗改革难阻（第2页）

李林甫的笏板在掌心转了个圈，孔雀补子上的金线在殿柱反光里忽明忽暗。＂方侍郎这般苦心栽培门生，莫不是要效仿汉末袁公路？＂他故意拖着长音，从袖中滑出半卷名册，＂这是新科进士联名上书的《尊师表》——二十人里有十八个称您为＇恩师＇呢。＂

商瑶的绣鞋在偏殿青砖上轻叩三声，八名商行伙计抬着樟木箱鱼贯而入。

她解开鹅黄披风露出水蓝襦裙，指尖划过箱中泛黄的账册：＂天宝三年漕运改制后，商船通行效率提升三成。

这些是扬州七十六家布庄的出货记录——正是当年科举出身的河道丞改良了船闸。＂

账页在晨风里哗哗翻动，浸过桐油的纸面浮出朱砂标注。

当翻到＂义宁坊码头＂那页时，商瑶突然将账册倒转：＂诸位可见这些特殊标记？

当年有位寒门出身的仓曹参军，用算学改良了货舱配重法。＂她望向魏征身后某个绯袍官员，＂刘侍郎应当记得，您父亲正是首批受益的粮商。＂

殿内响起窸窣议论。

户部尚书突然出列：＂去年关中水患，正是新科进士设计的导流渠保住三十万石漕粮。＂他手中笏板指向王勃，＂这年轻人提出的＇分段蓄洪法＇，连工部老匠人都叹服。＂

皇帝抬手压住腰间蹀躞带，玉扣撞在龙纹鞘上发出脆响。

他的目光扫过李林甫手中名册，突然嗤笑出声：＂朕倒不知，魏卿门下十三位门生都挂着五品以上官职。＂鎏金护甲敲在《漕运新策》封皮，＂比起这些实打实的河工图，联名表章不过是废纸。＂

方羽趁机上前半步：＂臣请将新科进士派往各道实习，这是他们的任职规划。＂羊皮卷在丹陛下展开，标注着＂剑南道堰塞湖＂＂淮南盐碱地＂等字样的朱砂印密密麻麻，＂三年为期，若无功绩即刻罢免。＂

＂准！＂皇帝挥袖带起一阵龙涎香风，突然盯着李林甫补了句：＂魏卿近来气色不佳，明日让太医院送些安神汤。＂这话引得几位武将闷笑出声，魏征的笏板＂当啷＂砸在砖缝间。

退朝时雨下大了，方羽在龙尾道前拦住运送图纸的牛车。

他摸到樟木箱底凸起的蜡封，那是今晨签到时系统奖励的《盐铁转运漏洞清单》。

商瑶撑着油纸伞靠过来，伞沿雨水正巧冲开蜡封一角，露出＂安业坊樟木市价异常＂的字迹。

＂西市樟木昨涨三成。＂她假装整理伞骨低语，＂但按新漕运法测算，本该降价两成。＂远处宫墙上掠过几只黑鸦，羽翼扫过的方向正是皇城东北角的安业坊。

方羽将清单塞回原处，指尖残留的蜡油泛着青黑。

这是岭南特产的防潮蜡，本该用于军械库密封——而最近签到的青铜齿轮订单里，有三成流向了剑南道驻军。

暮鼓声中，王勃抱着河工图在朱雀大街疾走。

他官袍下摆沾着新鲜墨迹，那是方羽今早特意交代要＂不慎＂泼洒的。

墨汁渗透三层宣纸，在＂安业坊地下暗渠改建图＂背面洇出古怪纹路——恰与十年前废弃的私盐转运路线重合。